宋氏更是口直心快之人,若是比嘴上功夫或许她还有必胜的把握,只是要比狡黠,她比月儿还差了那么一点。
钮钴禄氏便更没有可能了,她平日里连院子都不曾出去,这些年来,也从未出面争过宠,仿佛这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思来想去,胤禛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除了每日下朝后毫无目的搜索外,他竟找不到一丝可行的办法。
十三却提出让他将重点放在八爷府和九爷府,因为这次出巡除了脚有残疾的七爷,那么留守京城的就只有八爷和九爷,而九爷更是对月儿有这份心。
一语点醒梦中人,胤禛猛然惊醒,当即让人对八爷和九爷这两个月的动态作了详细的调查。
九爷在他们离开京城之后七天便纳了妾,那妾氏据说是宛平县令王言之的小女儿,年芳十五。
那女子有名有姓的,倒也说得过去,虽疑惑,却又挑不出毛病。
上朝、下朝、在东西南北四个城门搜索有关月儿的消息,成为了胤禛每天必备的功课,这一晃又过了好些时日……
李氏得到了她应有的下场,虽然她始终不明白胤禛为何要这样痛恨她,但她知道,她失了自己丈夫的心,而且永无翻身之日了。
那拉氏早些年痛失爱子,胤禛便交待李氏将两个孩子交给那拉氏抚养,也算了了那拉氏的思子之情,继续又惩诫了其他蠢蠢欲动的女人。
李氏由原先的玉露阁,搬去了四爷府最偏远的一间无名的小院子,只派了她曾经的贴身丫头小莲伺候,身边再无其他下人!
不仅如此,胤禛还给她下了禁足令,没有得到胤禛的充许,李氏不得踏出那间小院子半步,如若不然,家法处置。
李氏是彻底失宠了,这也让其他曾经煽风点火的女人们得了一次教训。
他——爱心觉罗。胤禛,本是不愿伤女人,只是这个女人却犯了他的大忌。
李氏一定做梦都想不到,即使是伤了胤禛,都比伤了月儿的下场要轻很多,这个男人,一生之中在乎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月儿!
夏季是雷雨的天气,夜色笼罩着整个四贝勒府,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天空不时传来一道触目惊心的闪电,随即而来的是‘轰隆隆’的打雷声,胤禛缓缓的推开了月儿的房门,借着那道明亮的闪电,他静静的走向月儿的那张小床。
日子一晃,几个月便过去了,这几个月中,他将内城、外城和周围的一些县城都寻了个遍,却是连月儿的影子都没见着。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他走之前,她明明还好好的,他记得那日早晨,她还特意起了个大早,为他准备出巡的衣物,和一些随身物品。
她甜美的笑靥和依依不舍的眼神,让他醉了又醉,几近就要失了理智,不愿离开……
如果,他没有离开,是不是一切都会像往常一样,月儿依然会每日坐在府门口等着他,甜甜的唤上一声:“胤禛……”
那该多好啊……可是,月儿……月儿又到底去了哪里?
她在生他的气吗?气他还没有给她名份……抑或是气他没有好好保护她?
他真该死,这一切他早该想到的,为什么却在临行前失了阵脚,把该交待的事居然给忘了,又或许,他应该寸步不离的守着她,装病也好,忤逆也好,他都不该离开她,千错万错,都是自己的错!
他的月儿,怎么可以就这样离他而去?怎么可以?
无论天涯海角,他定要寻她回来……
床上的被子和幔帐都是粉蓝色的,她常说那是天空的颜色,向征着自由和舒适,她是个极爱享受的女子,她的床上堆满了各氏各样的枕头,有抱枕、软枕,甚至还有很多奇形怪状的枕头。
他在那张小床上坐了下来,一股淡淡的菊花香气渗入鼻间,那是她身上特有的香气,抱起她常常抱在怀里的枕头,他静静的躺了下来,这里有属于她的气息……
他将府里的女人都惩罚了一遍,那拉氏被他禁足了三个月,宋氏被送到了别苑居住,李氏被罚得最重,他将她的院子迁到了府里最偏僻的角落,将她院子里的丫头都遣到了别的院子,只留下一个贴身的丫环。
而她身边的丫头也被重罚,不仅打了板子还被降为三等奴才,专门负责打扫和一些苦力活。
胤禛简直恨透了她,恨她那颗愚蠢却又不安分的心,若不是她身上顶着皇阿玛赐的名头,只怕胤禛真会忍不住将她碎尸万断……
他翻了个身,将脸朝下,用力的吸着枕头上残留的她的味道,手臂一动,似是碰到了什么硬物,伸手一摸,竟是一个木偶娃娃,正是前年月儿生辰时,胤禛送给她的,模样是丑了点,但那满脸的狡黠倒是一分不差,木偶仍旧咧着嘴甜甜的笑着,那笑容好比天上那轮弯弯的月儿……
“不准笑……”他狠狠的捏着木偶,深遂的乌眸里血红一片,仿佛噬血的野兽。
月儿都已经不知所踪,为何她还要笑?他不许任何人笑,不许府里有一丝一豪的声响,整个四爷府在他回京之后变得死寂一片,仿佛受了千年的诅咒。婢女、奴才个个小心翼翼,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都该罚,他难以想像,那日,他们是以怎样的心态看着月儿狼狈离府,所以,他痛恨这府里的每一个人,包括他自己!
没有了月儿的日子,他该怎么活?
她被他圈养了十五年,这十五年中,他们互相依赖,相互取暖,他的一颗心早已被她捂得温热,他的身上仿佛还有他临行前残留的她的体香,这一切的一切仿佛就在昨日,却又异常遥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