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想着,就乖乖放下了手机,乖乖坐回位置上,扣好了安全带。
言曜瞟了她一眼,会意笑笑。顾泠澜也是累得够戗,晚上要加班,刚还和自己劳心费力地串词儿编谎儿,也就他了,能做到这个地步。言曜从来开车都猛,从来就没像今儿这么小心过,要堵车也没这么减速慢行的!
这车稳得,估计放杯水都溢不出来,后座的人一路睡着也没醒过。冉雪坐车上抿着嘴直笑,可笑着笑着又有些心疼。那个男人啊……到底是为的什么,这样逼自己?
言曜本来是能把半小时路程十分钟开完的人,可这次,他足足开了四十分钟才到医院。到了停车场也不说话,就熄了火,抬头看后视镜里的顾泠澜,那人浅眠,要有多累才会睡得这样安稳?他不敢多想,越想就觉得愧疚。
最后看着时间不早,言曜才叹了一声,也不回头,就看着后视镜里的人,嘴角便扬起了不羁的笑,换了油腔滑调:“娘子,该起来了,否则你就完蛋了!”
顾泠澜过了一会才睁开眼,冉雪恰好回头,正好对上那双因睡意而迷蒙着,看了冉雪好一会,露出一个清浅的笑来,那目光暖的,醉人。冉雪震了下,不敢看他。顾泠澜似乎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撑着身子坐起来,优雅地低头,将散乱的长发捋至耳后,低了眉眼温婉地笑笑。
“娘子,你刚才那睡颜,要让人看到……”言曜啧啧两声,从车上的小屉里拿出烟叼嘴上,却不点,挑了眉瞧顾泠澜,拿出手机抛了几下,“没拍下来真可惜!”
“呵,相公,你拍来给谁看?”顾泠澜坐直了,低下眼扣好方才松脱的纽扣,一边笑道,“人就在这里,你用得着收藏照片找慰藉?”
冉雪呛了一下,忍不住笑出声来。看到冉雪笑,顾泠澜也扬了嘴角,抬手,顿了一下才放到那只兔子头上,安抚地揉了一把。然后放下手,开了车门出去。车顶灯亮起来的时候冉雪看到他的脸,暖黄色的光晕着,有些寂寞的样子。
可那人关上车门时,背影却是坚决的,不拖泥带水,不留一份挽留的余地。
人都是健忘的,冉雪,我终会戒掉你,他顾泠澜还不至于笨到……忘不了。从来没有开始过,那么何必为结局伤痛?
“嚓”的一声,言曜拿起打火机,点了烟,狠狠地抽了一口,然后降下车窗,把烟雾吐出去。烟雾模糊了他脸的轮廓,他抽了几口,才转过头,顾泠澜早已经进了医院大楼。他狠狠摁了烟,放了手刹,挂挡倒车:“回家吧。”
冉雪扬了扬嘴角,什么都没有说,道:“好,我们回家。”
顾泠澜不在车上,言曜就放开了车速,把普通道路当高速公路开。冉雪忍不住笑着,果然还是言学长,那份性子也不见得会被轻易磨灭,也就会为了顾学长稍稍收敛。言学长和顾学长二十多的感情,默契早已刻进骨子里,没有因为冉雪的插足而撕裂。
真好。
“冉兔子,”等红灯的时候,言曜才开口,“五一的时候,我和泠澜得回家。你啊,好好顾好自己,别老是这么不小心,懂么?”
冉雪一愣,就知道言曜指的是遇到林景之那件事,顿时红了脸:“好。”
言曜看着她脸红,便笑,转过头去,凑上前,轻轻吻了她的额头:“别担心,一切交给学长,有什么事,学长能帮你把路铺好。”他举起手,“呐,手就在这里,随便你牵啊。”
冉雪看着言曜修长有力的手,抿了抿嘴,垂了眼笑。那小模样,娇憨得让人忍不住要合在手心里,可冉雪没给言曜这个机会,她看了一眼前方:“言学长,绿灯了。”
“还叫学长啊……”言曜回过头,一边挂档一边笑,“冉兔子,这样可不好啊。”
冉雪听出言曜话里头抱怨的意思,顿了一下,有些羞恼,却不肯服输,脱口就出:“可、可学长不也是……”不也是叫她“冉兔子”么!这个外号,从大学叫到现在,都没有变的!她回想起自己大学时的日子,再想想现在,觉得有些玄幻。
人生,本来就是一场最难以预料的悲喜剧。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重逢,从来没想过会这样相处,更没有想过自己最后竟然与言学长走在了一起。这样想来,大学时她所遭受的那些莫名嫉妒也不算太冤枉……虽然迟到了好多年,可是,说到底,这精英锐气桃花无数的言学长还是与她走在了一起。
“不是哦,冉兔子。”言曜竖起手指在唇上停了一下,稍稍侧过脸看冉雪,“难道,我没有叫过你的名字吗?丫头,选择性失忆可不好哦!”
冉雪顿了一下,然后直接就焚了!昨天在那张贵妃椅上,那个男人吻过她哭泣的眼,轻轻地唤她的名字,叫她:“冉雪,我爱你。”她的理智被滔天火焰彻底焚化,散在了那接连不断的吻之下。她想起来了,脑海里浮现出昨天那个男人温柔而霸道的目光,想起他的……性感魅惑,想起那令人羞耻却兴奋的快感。
真是好不堪!冉雪觉得自己的耳根烧得厉害。
可言曜还是不放过她,他回了头,熟练地打着方向盘,口气风轻云淡毫无波澜,仿佛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难道,你还想再听一遍,嗯?”
最后的尾音上扬,落在了挑逗的声线上,彻底让冉雪无地自容。她现在后悔,自己刚才怎么不换到后座去啊,这么坐在言学长身边,除了被挑逗,就是被调戏啊!言学长,你到底在情场里浸淫了多少年,才能把话说得这么自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