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夕钰听得她此话当即好笑,回头道,“你且放心,定有那不甘寂寞的梅探出墙头来,我只好奇那白梅的模样,盛都见的可都是红梅呢。”
清月与她相视一笑,道,“慢些,钰儿,我有些累。”
盛夕钰缓下脚步,拉着她慢走,边道,“开春了我便教你些拳脚,你这身子须得好生连连,太弱了容易染病,苦的还是自己。”
“是!”清月笑着回应。
冰天雪地中,两位绝世女子迎着寒风站在院墙下仰望出院的白梅,盛夕钰有几分眷恋的看着,不知梅生可有见过这白梅,他若见到,不知会如何高兴?
清月有些受冷,侧目看盛夕钰,却见她脸上的笑凄美哀伤,轻声叹息,是又想起梅君了吧。可惜了,那个如红梅绽放的男子,亦是她最放心不下之人,然而却走得那般匆忙。
清月扬起浅笑,道,“如今看来,梅君倒是个有福气的。”
盛夕钰微愣,侧目与清月相对,竟又被她猜中心思。
清月道:“梅君走得匆忙,不幸却亦是大幸,免了这一路的奔波之苦,他那么个妙人儿怕是受不下这些苦头的。”
盛夕钰眸色暗下去,是啊,梅君去得匆忙却也是大幸,离开之后该有的礼数全都做了周全,而临江就……
已过了月余,也不知千痕如何了,望上苍给条生路,她盛夕钰愿折寿十载换得千痕一命。
“钰儿,别难过了,至少,我们还活着。”清月轻拭她面上滚落的泪滴。
盛夕钰忽而笑道,“我并非难过,我是庆幸,至少我给了梅生一个好的去处,我这一生也并非全对不住身边之人。”也并不是那么、无用之人。
看着身边的清月,执手相握,这个曾经娇弱寻死的女子,如今却已经破茧成蝶变得如此坚强了,她刚经历丧子之痛,却依然如此坚强。
“姑娘,姑娘可算找到你们了。”素言的声音由远及近,喘着气跑来。
盛夕钰目光看向素言脚下,这丫头脚程倒是轻便了不少,若非是常年跟在她身边之人,以月前跟在她身后狂奔之态,怕是定会令人误以为她怀绝技了。
“何事?”盛夕钰抬眼而去,廊子上一应婢女提着灯笼而来。
素言道,“王妃在找姑娘呢,问了好些人,可急坏了。姑娘快些回去吧,这大冷天的别冻坏了身子。”
盛夕钰忽然道,“素言你瞧,大公子院里的白梅开得多好,比我们王府的梅还开得旺呢。”
素言当即陪笑道,“是啊姑娘,王府的白梅可从未开得如此旺过呢,想来是树种不同的,若姑娘喜欢,明儿我就向大公子请示,于姑娘折些回去。”
白梅?
“嗯。”盛夕钰轻巧脱开素言扶她的手,淡淡回应。与清月二人互视一眼,并不多言。
上了廊子时兰君颜神色慌张的出现,“姑娘岂会来了大公子这边?王爷正四处寻你。”
盛夕钰轻笑,道,“我如何成了如此紧要之人了?月儿你说说是为何?”
清月莞尔一笑,“钰儿如此聪颖都猜想不透,我如何得知?”
便是一旁掌灯的婢女道:“席间来了位大人物寻着王爷要见姑娘,王爷命王妃寻你,府里奴才这半会儿都将姑娘好找呢。”
“哦?来了位大人物。”盛夕钰反声道,清月亦同微微蹙眉,皆在猜想这大人物究竟是何人。
盛夕钰忽而侧目对兰君颜道:“兰君你瞧,大公子院里的梅开得多好。”
兰君颜侧目望去,簇簇白梅探过院头迎着风雪开得正旺。兰君颜不言有其他,当即道,“原来姑娘是为白梅而来,想来树种不同,盛都可没有白梅呢。”
盛夕钰当下轻笑,牵着清月往宴席间去。
而身后素言却大变了颜色,低声道,“盛都没有白梅……”
兰君颜回头给她一记狠眼,多事的奴才!
盛夕钰手握清月,手上越发用力她自己却浑然不觉,此素言非彼素言,她的素言呢?她那心灵手巧的单纯女子素言呢?心里忽地一痛,身形微微踉跄。
清月在过赤水前便已提醒她留意素言与兰君,却因当日事态紧急疏忽了此。怪不得,追兵来得那么突然,素言同样不会功夫,会那几招花拳绣腿形同摆设,而她却在万剑舟头安然无恙。
“钰儿,”清月轻声唤她,盛夕钰深深吸气,稳住心神,回握她的手,轻声应着:“嗯。”
穿廊而入,然而盛夕钰却瞬间伫立廊间,双眼直直望向席上那面带玄色面具的男子,即便他静坐,那浑然天成的霸气依然外露无疑。只见他与襄阳王平坐,然,他的气势却足足狠压襄阳王,席间他是众目焦点亦是宾客敬畏不敢举杯之人。
他似若有所觉,双目寒凉之光从玄色面具下迸发而出朝盛夕钰的方向精准射来。盛夕钰身形一震,拉着清月转身落荒而逃。
他来了,他亲自来了,他果真还是不放过她,亲自来了!
清月不明所以,却依然随着她快跑,出了前殿候在院里的兰君颜和素言当即迎上前:“姑娘,出了何事?”
盛夕钰抬眼看向二人,略微思忖,“走!”
兰君颜侧目回望,难道……
当即跟着盛夕钰离开,来不及准备别的,四人别开府内下人从后院离开连夜出城。城门今日未关,是因着襄阳王府内宴客,须得宴会散去时城外宾客出走后方才关城门,也因此盛夕钰等人出城时未被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