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夕钰见兰君颜愣在那方,自以为这身有欠不妥,慌忙转身道:“我就知道很奇怪,我即刻去换……”
自己也乱了,毕竟女儿装来她自己也不自信,自己都尚觉不妥旁人岂会自在?还是换回原来装束好,唉,也因奚夫人一片心意未与她商量便她身份揭穿,她昏迷不醒自是应对不及。
兰君颜微愣,即刻入内,因急切而卷入一股寒风,盛夕钰身侧一凉兰君颜伸手拉住她手腕固执不放,盛夕钰后头看他。兰君颜紧绷的面颊有丝动容,接而道:“别,很美,真的很美!”
他重复着。
盛夕钰站住身子,伸手推开他钳住手腕的掌笑得不自在,道,“可我自己觉着不好,还是换原来的衣裳自在。”
兰君颜怕是从未如今日这般越矩过,快步上前拦住她,令慌乱的人儿撞上他这堵肉墙,峨眉微蹙,兰君颜道:“多穿几日,便也习惯了。”
盛夕钰即刻推开,若是男子她此时应对自如,可这身女儿装实在给她太多束缚,多做一分便越矩于理不合,少做一分又显得生疏,生生叫她为难。
本是不知该如何应对,却要硬着头皮请兰君颜坐,道:“兰君来可有事?”
兰君颜听她称呼未变心下当即一颤,这是她对后院男儿之称,而在这途中对夜千痕与楚临江都改了称呼直唤其名,唯独对他却不改,似乎他与她还是不同的?道不明是喜还是忧,只紧紧将她凝望。
然而兰君颜所想,却不是盛夕钰思虑之处,只是顺口未曾多想如此称呼有何不对,却是兰君颜多想了。
“为何拒绝奚城主的提议?王昭告天下,先王盛夕钰已殁,你始终要……”
“改名换姓的苟且偷生是么?”盛夕钰接话道,仅仅这片刻功夫她便又恢复曾经那般气定神闲的模样,洒脱如初。前后如此变化怕是连沉思的她自己都未曾发觉。
兰君侧目将她凝视,她果然是不同的。
“如何此般挖苦自己?难道你不知道你有多好么?”兰君颜低声呢喃,她的好贵在她这分浑然不觉,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不刻意,却是这般特别。他也总算知道为何盛金帝宫中那位会对她如此念念不忘,竟连彼此身份都不顾忌……
“你在想什么?”盛夕钰应了话却久久未见他回应,侧目看他,他却已然神思远游。
兰君颜一愣,面上几许尴尬,为掩饰那分不自在转而提壶与她斟茶,茶入杯中即刻芳香四溢,道,“适才说什么?”
盛夕钰笑出声,一派自得,捻起茶杯轻嗅,笑道,“我道,我本是被君上逐出宗谱之人,即便复了爵位又封君王,亦未提重归宗谱之事。只怕王杀心未灭,而我所在之处终会祸及于人,倒不如趁此机会运走他乡,重新过活。”
兰君颜面色凝重,看向她,半晌忽而道,“姑娘对圣上恐多有误会,还是……”
“兰君如何开始为君上辩白了?你可是他要缉拿的头号钦犯呐。”盛夕钰打趣道。
然而盛夕钰这无心之言却令兰君颜面色大变,盛夕钰看向他缓缓敛下笑容,“兰君可有事瞒我?还是你已……”
“并未!”兰君颜脱口而出,急切之色甚至有几分气急败坏。
盛夕钰微微点头,她这是怎么了?如何在历经生死之后变得如此敏感,竟开始怀疑身边之人了?
摇头,轻叹一声,兰君颜见她颜色不大好,便道:“我先去了,姑娘好生休息,莫多想,奚城主此处暂时还是安全之地,待养好了身子姑娘若执意离去,君颜定会天涯海角相随,不离不弃。”
盛夕钰抬眼看他,适才那抹疑虑顿然飞逝,浅笑嫣然,原来她想听的竟是此话来哉,是吧,也知女儿家心思难琢磨,竟连自己都无法看透,想来是极愿意听旁人言好话。
兰君颜见她笑得如此释然,继而也陪着笑,然后转身退下。
三日后,夜宴。
盛夕钰若为奚城主的义女出席,那便无可厚非,然而她这身份既非朝廷官要,也非亲戚族人,来此处身份上甚是尴尬。
进封之礼她并未参与,只待前来贺喜的宾客三跪九叩入席之后,她才姗姗而来。奚夫人似乎一直在等她,见她与清月二人携伴而来即刻甩下周围官家女眷迎向她二人。
“王妃金安!”盛夕钰与清月行礼道。
这礼数也多亏清月在屋中提点,此时才未叫人瞧了笑话去。也因她是个心思灵巧之人,这些个礼数虽生疏练习几回后便做得也有模有样。
奚王妃见她二人仪态万方娉婷而立,眼下是越瞧越喜欢,眼里那抹惋惜亦越发浓厚。紧握二人之手不放,带着她二人于前来贺喜的夫人女眷们见礼,十足已视她二人为己出。
盛夕钰眉目如画仙姿佚貌,清月冰肌玉骨秀外慧中,二人往人群一站即便简单的妆容与衣裳便也轻易艳压群芳,惹来不少艳羡与瞩目。
盛夕钰到底不习惯被女眷围着,中间寻了个理由便离开。本欲拉着清月去后院看梅,听闻府里别处的梅都不如大公子院里的梅开得好,也争得这一时机好去瞧瞧。
清月自然知道中场离席是多失礼之举,然而盛夕钰本是个随性之人,她若不愿便无人能勉强,心里叹道:罢,在这襄阳城终究不会久留,如钰儿所言,如何要顺了别人之意而令自己不快?
当即便由着盛夕钰将她从席间拖走,悄然往大公子院落去。
“都在前院吃酒,怕是院门落了锁,我们如何进去?”清月跟着盛夕钰小跑,刚调理好的身子哪比得盛夕钰这般生龙活虎?自然几步后便已开始气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