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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国王的象叉 (1)

蟒蛇卡自打出生以来,大概已经蜕了两百来次皮了。毛格利永远不会忘记卡那天晚上在冷窝救过他的性命,关于这个故事我在前面已经讲过了,接下来要说的是毛格利前来祝贺卡蜕皮的故事。

每当到了蜕皮的时候,卡的心情就会变得有些忧伤,但等到新皮发出美丽的光泽时他的心情自然也会重新好起来。卡和丛林里的其他居民一样,把毛格利视为丛林的主人,喜欢把丛林里的各种消息讲给毛格利听。他在丛林里四处游动,总能打听到各种各样的新闻。

那天下午,毛格利坐在卡盘起的身子中间,用手抚摸着卡蜕下来的旧皮。卡则安静地盘绕在他的胳肢窝下,所以毛格利的背就像靠在安乐椅上一样,非常惬意。

毛格利摸着卡粗壮的背部,他仔细地欣赏着那纵横交错的花纹说,“你的皮很美,就像百合花的花瓣一样好看。”

“如果好好洗个澡,我的新皮会更有光泽,我们洗澡去吧。”卡提议。

“好吧,”毛格利拦腰抱起卡粗大的身体,笑着说,“让我带你去。”

换了新皮的卡,心情舒畅,乘毛格利抱住他的时候,和他玩起了摔跤游戏。他们在草地上翻滚。卡很小心地使着力气,他深怕用力过猛,会把毛格利缠得喘不过气来。“来啊,来啊!”卡用头佯攻。“小兄弟,过来把我卡住啊!”

当毛格利伸手阻挡卡的进攻时,卡闪电般地用头一顶,把毛格利顶出了五米开外。

毛格利仰面躺在草地上,笑个不停,“这次你又赢了!”说着站起来,跟着卡来到一个被岩石环抱的深潭边。潭水清幽,毛格利轻盈地滑入潭中,不一会儿就悄无声息地潜到对岸,他枕着双臂躺在水面上看月亮缓缓地升上天空,并用脚搅乱水中的月影。而卡棱形的头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刃一样划开潭水,来到了毛格利的身边,和他一起静静地泡在清凉的水里。

“这里可真舒服!”毛格利闭着眼睛说。“据我所知,丛林外的人们这时都把自己关在用泥土糊的笼子里,躺在硬木板上;而且还用脏兮兮的布把自己裹起来,不知道享受清风拂过身体的美好感觉。真是不可思议!”

“打猎好运!”一条眼镜蛇从岩石上溜了下来喝了点水,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又匆匆游走了。

“咝!小兄弟,”卡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事,对毛格利说道,“丛林是不是已经给了你所想要的一切?”

“好像不是,”毛格利笑道,“这里又来了一头谢尔可汗,我真希望能亲手把他杀了,不再请求水牛出手帮忙。还有,我希望雨季的时候能放晴,盛夏的时候能下雨。还有,尽管每次打猎我都满载而归,但我希望下次能打到山羊;打到山羊后,又希望能打到公牛;打到公牛后,希望能打到大羚羊……大家不都是这么想的吗?”

“你的愿望就这些吗?”蟒蛇问道。

“丛林已经恩赐给了我这么多好处,难道我还要贪图更多吗?”毛格利反问道。

“听着,有条眼镜蛇跟我说……”卡说道。

“是刚才来喝水的那条蛇吗?”

“不是。”卡在潭水中轻轻地摆动着身躯说,“大概在三四个月前,我到冷窝打猎,一只猴子被我追得钻进了一个地洞。我也跟了进去,逼得他走投无路,最后成了我的美餐。然后我就在地洞里睡了一觉。”

“在地洞里吗?”毛格利问道。

“是的。就在我准备离开地洞的时候,我碰到了一条白色的眼镜蛇。他说自己是地洞的看守,并给我看了一些我从来没有看过的东西。”

“地洞看守?”毛格利觉得这个词很新鲜。

“没错,白眼镜蛇说,是人指派他看守的。说到人,我就提起了你。想不到,他对你非常感兴趣,他说:‘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人了,请他过来,如果他看到了这里的东西,我相信他死都愿意。’”

“难道那里有数不尽的猎物吗?这些带毒的家伙,大都没有什么好心肠!”毛格利说。

“不是猎物,那些——那些东西都是,怎么说呢,都不是可以吃的玩意儿。”卡实在说不清楚那些是什么东西。

“那好!我们上那里去看看。”

毛格利游上了岸,为了弄干身子,他在草丛里打了几个滚,然后和卡一起朝冷窝而去。

冷窝,实际上是古代城市的废墟。在清冷的月光下,废墟显得更加静谧空荡。毛格利在卡的带领下,钻进了地洞,地洞通向了一个很大的地下室。地下室的穹顶到处是从地面伸下来的盘根错节的树根,有些地方被树根钻裂,几缕月光从那里透了下来。

“喂,被人指派的看守在哪里?”毛格利用蛇语喊道。

“难道连我都看不见吗?”地下室中央传来一个阴森的声音。毛格利借着黯淡的光线,看见有一样白色的东西在游动,渐渐地那个东西昂起身子,一条巨大的白色眼镜蛇出现在他的眼前。毛格利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这么长的眼镜蛇。由于长期生活在黑暗的地下室,这条眼镜蛇白得像象牙,而两颗眼睛像红宝石一样闪着光。

“打猎好运!”毛格利一手拿着刀,一手做了个礼貌的动作招呼道。

“上面的城市怎么样了?”眼镜蛇没有理会他的招呼,径直问道,“这座城高墙厚,有无数大象、马匹以及各种牲口的宏伟的城市怎么样了?它的主人可是王中之王啊!”

“城市?国王?”毛格利被他问的一头雾水。“上面是片丛林,是猴子吱吱乱叫、蹿来蹦去的领地。没有什么马匹和牛羊。”

“我上次不是告诉过你吗,上面的那个城市已经变成了废墟了!”卡在一旁对眼镜蛇说。

“不可能,这座坚固宏伟的城市永远不可能消失。它在我的父亲的父亲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建成了,即使到了我儿子的儿子的那一辈也会屹立不变。那么你是谁?据蟒蛇说,你是人。可你不知道那位伟大的国王的姓名,而且还会说蛇语。你究竟是干什么的?”眼镜蛇不满地问毛格利。

“大家都叫我毛格利,”他回答道。“我属于丛林里的狼群,也是卡的好兄弟。那么你,眼镜蛇老爹,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国王珂罗·拉贾的忠实守卫!他建造了这座地下藏宝库,并派我守卫他的财宝,如果有人胆敢来偷盗,那么我就用毒牙把他送到西天。我的主人让人把财宝放进来的时候,他唱着婆罗门的歌。从前我的皮还是黑色的,现在全都白了。”

“哼!”毛格利说,“我和一个婆罗门打过交道,那可不是什么好货色。”

“自从我守卫这里以来,地下宝库被打开过五次,放进来的财宝一次比一次多,而且从来没有拿出去过。我敢打赌,世界上没有哪处的宝藏可以和这里的相比。宝库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打开过了,也许它已经被国王遗忘了。”眼镜蛇感慨地说。

“没有城市,也就没有国王了。上面是长在废墟上的一片丛林,那里只有猴王。”卡想说服他。

“其实,也有人来过。”眼镜蛇恶狠狠地说,“他们是偷偷摸摸进来的,是来打财宝的主意。看到财宝他们激动得大喊大叫,于是我让他们彻底安静了下来。你们说城市已经变成了废墟,国王已经没有了,大概想让我相信已经没有守卫下去的必要了,然后好打这些财宝的主意。告诉你们,没门!除非一些婆罗门唱着歌下来,并给我喝温热的牛奶,重新带我回到光明的地方,我是不会离开职守的。会说蛇语的人,如果你能把这里的财宝都拿走,那么你会让全世界的人都拜倒在你的脚下。可是有我在,你休想!”

“眼镜蛇老爹,你说的都是些不着边际的事情,我一点儿也听不明白!”毛格利平静地说。“而且,我在这里根本没有发现我喜欢的东西。”

“我向上天起誓,如果你是人的孩子,那么你不是傻瓜就是疯子!”眼镜蛇吐着芯子,咝咝地说。“好吧,我决定让你在合上眼睛之前,看看你从没见过的,会让人变得狂热的东西,这算是让你死之前我给你一个恩惠。”

毛格利睁大眼睛仔细地打量着地下室,他四下里慢慢地走动。只见满袋满袋的金币、银币堆成了山,数不尽的金砖、珍珠、玛瑙、玳瑁、琥珀、翡翠、红宝石、绿宝石满地都是,各种各样的珍奇宝物应有尽有。

眼镜蛇说的没错,这些财宝难以用金钱来计算,光是一颗宝石就价值连城!这些都是国王通过常年的征战掠夺过来的,也是不断地从百姓那里盘剥过来的。他把这些财宝藏在这个地下宝库里,希望自己永远享用不尽,可是自己早已腐朽为土了。

毛格利不知道这些玩意儿到底有什么用处,对此他根本没有兴趣。最后,一把镶着许多宝石和黄金的象叉吸引了他。他拿起来,在手上掂了掂,觉得十分称手,再看象叉上还雕刻着非常精美的图案,雕的是一些大象,这让毛格利想起他的大象朋友海斯,于是他要定这根象叉了。

眼镜蛇一直紧紧地跟在毛格利的身后。“是不是饱了眼福觉得死也无憾?”他说。“我给你的恩惠相当不错吧?”

“这些又冷又硬的东西有什么用呢?又不能吃!”毛格利把手中那杆用来驱赶大象的叉子举到眼镜蛇的面前说,“不过,我想带走这跟象叉。当然,我不会白拿,我会捉一些青蛙给你吃的。”

眼镜蛇内心一阵狂喜,激动得把身子昂更高,邪恶地说道:“可以,而且你还可以把这里的财宝都带走,只要你能活着出去。”

“好,那我走了,我别的都不要,只要这根象叉。”毛格利说。

“那么,请好好看看你脚下踩着的东西。”眼镜蛇咝咝地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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