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翔的到来让我们在宜儒城又撑了3天,可他的人不多,而且幺妹带着必死的心而来挡也挡不住,翼翔游说我们弃城!要保住性命,我同意了翼翔的说法,毕竟我们都懂留得青山在的道理。
骆凡将城中的老百姓带上,我陪着他一家家的去敲门,去游说,终于一切妥当我们准备弃城,
我们的方向是洛城,翼翔说,老百姓可以去楚县翼帆已经在那里安排了,泊然告诉我们他让流云带着一行人去了洛城,我们可以先到楚县最后回洛城去,幺妹不会跟来,她没有粮草兵力也始终有限,于是第三日一早弃城计划开始。
我看着泊然拉着燕北他们在说路程,又说如果被追上该怎么走,如果幺妹死缠该如何应对,不详的预感爬满我的心。
我冲到他面前,拉着他问:“你跟我们一起走,这些路上可以说!”
他看着我,我看到他眼中的自己,满是惊慌,他嘴角一扬给了我个漂亮的笑容,轻轻的对着我说:“幺妹不是傻瓜,我们都跑了他会不知道吗?我去城外与她纠缠,你们快马加鞭有多远跑多远!”
我心里有了准备,可亲耳听到依旧心疼的直不起腰。是的,这是那个燕北口中弯弯肠子无比多的泊然,是那个玩阴耍狠的泊然,是那个计划了一切甚至为完成计划不惜牺牲一切的泊然,也许他犯过错,他背叛过我们的感情,甚至放弃过!可如今他还是那个中阳王府里,对着我笑,对着我吹笛子的少年,他愿意在最危急的时候,选择用自己换我们的平安!
我摇着头,捂着心口不能说话,我只能用这样的形式告诉他,我不走,我不走!
他慢慢的用力抽出自己的手,将我向后推,我听见他对着骆凡说:“交给你,把她拉走!”
骆凡伸手过来拉住我,我甩开他的手跑到泊然面前,我狠狠的盯着他,颤抖的说:“君泊然你娶了我的,你记得吗?那天火红的一切,我如今仍记得,我告诉你,我是你的负担,你别想丢下我,谁让你拉着我三跪九叩的,谁让你给我穿上凤冠霞披的,我尚无忧一辈子那种衣服不会再穿第二次,所以我粘定你了,去地府都粘着你!”
第一次我看见他的眼睛在笑,那种笑容发自内心,快乐已经掩盖不住满满的从他的眼睛里溢出。可是快乐的他却把我推向了另一个人,他看着我慢慢的说了句:“下辈子,我带你遨游江湖!”说完转身离去。
我拼命的想跑过去,可身后的人死命的抓着我不让我走,我疯了一样的尖叫,又闹又跳想从他的手里挣脱,可他紧紧的抓着怎么都不放,最后脖颈后面的一阵疼痛让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不见!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离开了宜儒城,我躺在马车里摇摇晃晃的向前进,身边是看着我的骆凡,一顺间我仿佛回到了那年跟他一起离开洛城的时候,我躺在马车里,他因为担心也坐了进来。可待我慢慢清醒,看着眼前的一切,我才知道这不是当年,而我正在离开宜儒,离开战场,离开泊然!
我大喊停车,没有人理睬我,我拉着骆凡求他让我去找泊然,他看着我,只是看着什么也没说,我看着他如此的样子,狠下心不等车停就想往下跳!
他一把拉住我,看着我的眼睛认真的说:“不要感情用事,他不会想你回去!”
“放开,放开~”我冲着他喊,我发誓我这辈子没有这么大声的冲着谁嚷过!
他依旧不放手,他努力的用手嵌着我,不管我怎么用力,都逃不出去,眼泪不停的落,我不停的挣扎!有几次我都觉得我可以逃过他的镶嵌可又被抓住!
骆凡使劲的将我按在马车里,他喘着气,却硬是将我按下,他对着我吼:“你去有用吗?送死吗?不要胡闹,他也不希望你有事!”
那时我脑子里什么都没想,脱口就是吼:“我是我他是他,我管他怎么想,他想什么我都要给吗?我只想我要的,死了也是我要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大声,还是别的什么,马车突然停了,我忙从他身子底下溜出来,想要跳下马车去,可骆凡还是先我一步将我抓住,他在我耳边说:“他给了我忘川!如果你再不听话……”
我猛的回头瞪着他,这时燕北正好走来,他看着我们说:“都干嘛呢,怕别人寻不过来是不是!”
听见他如此说,我也猛的回头瞪向他,他不解的看着我,道:“怎么了,我说错啦!”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没有错,谁都没有错,就当泊然在自尝恶果,可难道我不可以选择陪着他吗?
我甩开骆凡的手,跳下马车,对着燕北说:“我们走了多远?”
“刚出城啊!”
“我现在赶回去需要多久!”
“你疯啦”
“你疯啦!”
我疯了吗?也许吧,可我就是不能忘记那个在马车里用笛声抚平我的少年,那个王府里带我看日落的少年,那个荷塘边陪我看漫天繁星的男子,那个曾经牵着红绸带我交拜天地的男子!我不能忘,我不想忘!更不愿意看着他永远的离开,失去!就让我陪着吧,就当我疯了吧,我也恨过他,可最终我发现恨正是因为我心中对他的情,人说爱之恨之!如今我才算明白!
我去抢燕北的马,燕北轻巧的躲开了,他看着我说:“你不会骑马!”
“爬也爬过去!”我二话没说开始往回走。
手臂被人抓住,我回头瞪着骆凡,他看着我的眼布满红丝,最后紧紧闭上,慢慢抬头对着天道:“我送你去!”
骆凡的马儿载着我们俩与大部队往相反的方向而去,一路狂奔,我的心却带着喜悦和释然!
宜儒就在眼前,那一霎我似乎看见了幺妹的身影,茂山是宜儒城外的一座小山,山林茂密很适合躲藏,远远的我看见戎装的她往山里而去,我猛的想要跳下马,骆凡一个收绳,马儿慢慢停下!
我赶忙跳下马,他也跳了下来,拉着我说:“你干嘛?”
“我看见他们在山里,我要去!”
“我带你去!”
“不行!”说完我瞪着他,他看着我。
我推着他让他上马,让他走,可就如同我不愿离开泊然一般,他说什么也不走。他的马儿开始躁动,山林间不停的传来兵器击打的声音,我听着觉得一阵阵的凉意往毛孔里渗。
我有些害怕的拉着骆凡的手说:“那,那,是,是兵器声?”
他将我拉到身后道:“别怕!”
我拽着他的手,微微颤抖,小声的说道:“不行,不能不怕,我发现,我好怕!”
他回头看着我道:“怕就跟我回去!”
我拉着他的手,看着他许久,然后看着他的马儿说:“我是不是太任性了,也许我刚才应该等平静了再做决定的!”
兵器的击打声越来越大,厮杀声越来越响,我看着骆凡的马儿开始后退,我拉着骆凡道:“马儿都在怕!”
他看着我说:“它有灵性,它不会选择死!”
“连马儿都这么选!”我转头对上骆凡的眼睛,看着他认真的说:“回去!”
他有些惊讶的看着我,随着耳边的击打渐响,他没有再说什么,立刻跳上了马然后伸手过来拉我!
我看着他,很认真的看了一次,然后慢慢的往马后走去,他不解的看着我说:“快上来,你干嘛?”
我拿上头上的一根簪子,仍发在带着血腥味的空气中飘散,我笑着看着马上的骆凡,给了他个灿烂的笑容,也许是最后一个了,我希望以后的日子他可以忘记我!
骆凡似乎觉得不对,对着我又是一声喊:“尚无忧你干嘛,过来!”
我拿着手里的簪子对着马儿的屁股狠狠的扎了下去,顿时马儿吃痛本能的向着它觉得安全的地方跑去,方向正是我们来时的那条路,我看着奔腾的马蹄,跟马上的人道了声只有我能听见的:“再见!”
“尚无忧!”骆凡的声音慢慢消失在奔腾的马蹄中,带着绝望,带着不舍!也许是我最后一次听他叫我。
我没有犹豫,转身向山中而去,我寻着打斗声不断向山上爬,本来觉得似乎就在耳边的声音,此刻却遥远的让我以为怎么都寻不到他,打斗声渐渐集中,就当我觉得快要到的时候,它依旧在前方!
我不断的向上攀登,山林间的树木和荆棘划破的我的衣服,可什么都没能让我停下,我甚至不觉得累!
当我看着一身戎装的幺妹,手里拿着弯弓慢慢举起瞄准泊然的时候,我的心似乎不跳了!我转头看向她对面的泊然,他的嘴角似乎还扬着笑意,他身后是绝岭,而前面是手拿弓箭的幺妹!
仿佛是昨天,她身着红衣,翩然而来,拉着我的手摇着,她还在我面前转了个身,问我:“漂亮吗?”
可如今,她正身着戎装,手拿弯弓与童年的伙伴做生死对决。剑离弦的刹那,我看见泊然慢慢向悬崖下倒去,耳边没有任何声音,脚下没有任何停留,什么也拦不住我,我似乎觉得我的速度可以赶上离弦之箭,可事实是,箭比我快,箭射中他的瞬间,他向悬崖倒去,也是那一瞬我知道自己出现在了他的眼睛里,我看到那双眼睛有惊讶,有不信,有惊恐,更有数不尽的情感!
我脚下没有停留,似乎那个不是悬崖,那里是我可以寻找他的地方,于是我随他而去,跳下的一瞬间,我眼睛里看到的没有死亡,只有君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