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不是我想的那样,我是个不懂打仗的女人,对于战争的形容词,我能想到的不多,可我不能总坐以待毙的等着别人来告诉我战况!泊然、燕北和骆凡都去了战场,我虽然不能陪着他们一起,可至少我可以远远的看着。抱着这个想法,我每日都上城门去,哪怕我看不见战场,也会站在那里等他们回!
幺妹越来越多的进攻,让泊然他们开始招架不住,听泊然说她几乎调来了整个广毓所有的兵马?我不知道幺妹为什么那么在意宜儒,可是她调来这么多的人,难道就不怕有人乘虚而入攻打广毓!
我为幺妹的举动感到惊讶,而泊然给我的感觉,这似乎就是他要的,他看着我微笑着说:“等打完仗,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我带你去,如果我还活着!”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他那句如果我还活着之后,我的心,再没有平静过,我每日都在担心他会回不来!
泊然从来没有给过我不确定的答案,他总是能掌控大局的,可如今他居然在跟我说“如果”!城门上,我目送送他出城,日落时,我盼他平安而归。
慢慢的我发现我的目光里只有他,不管他身边还有谁,是骆凡或是燕北,我都看不见,我的眼里始终只有他。看见他身上有血,我会担心是他的还是死在他手里的敌人的,他面容憔悴,我飞奔去厨房翻出所有可以充当补品的东西做给他吃,我只怕他真的没有了那个如果!就这么一去不回。
我很想说,可不可以不要如果,你一定要活着,而答案在我的惊恐中,变成了一个问不出的问题!
我们常常在恐慌的时候,面子里尽量的镇定,可那是因为你没有真的害怕,当你真的怕了,所有的掩饰都会消失,我将自己的担心害怕赤裸裸表现了出来!我看着泊然,曾经以为我们会错过,而如今我只希望能留住的千万不要再错过!
似乎所有人都看到了如今的我眼里只有他,骆凡曾经在城门下看着我许久,只是看着一句话也没有。
燕北拍着我的肩说:“我们都是人,有些时候人就是要面对自己的心!”
我从没有想过燕北这个大老粗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是啊,我们都是平凡的人,我们都有迷茫,都有不知所措的时候,也许常常犯错,也许常常想自己比别人多!可这就是人,是平凡而真实的存在!
泊然在与司徒晴带来的五十万大军苦战了十天后,得到了他一直在等的消息平诚侯沈拓玉仅带六十五万精兵从四面围攻打广毓。由于司徒晴调走了广毓几乎所有的精兵强将,金麟失手,广毓覆灭,楚君霖被俘!
我这才知道,原在泊然在当年被派去援助楚君霖的时候,就在战场上与韩枫茗相识,他们当时就有了覆灭广毓夺取中阳王属地这一系列的计划,之后的种种都是为此而设计的。
当一切都已经在眼前的时候,才知道他藏的有多深,那些的种种,包括我们都是他一步一步的棋子,所有的一切,只为今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后来发生的事情,我不知道是不是在泊然的意料中,他知不知道,他所做的一切会成就他今天的困境,也许他和沈拓玉曾经有过协议,沈拓玉会出兵帮他?也许根本没有,或者他本想利用完宜儒一走了之,可如今他也没有,他选择了他觉得该做的事情,我看着他面对生死,看着他云淡风轻,最后我也决定了,如果他想要这要笑着,那么我陪他!
就当我们以为战争就要结束,生死离别已经可以抛诸脑后的时候,幺妹疯狂的带着她的大军以垂死之势直攻宜儒而来!
泊然、骆凡、燕北每次上战场都像是永远不归一般,我的心也跟着悬在了半空,似乎只要一点小小的不甚,就会永远的跌落再也不能复燃!
没有人告诉我战争什么时候结束,它像是个漩涡不停的转动最后淹没我们每个人!我看着泊然脸上永远的云淡风轻,如今仍在!那像是一种面对生死的满不在乎,可这样的云淡风轻在看到我时,不见了,似乎只有不舍和眷恋,如果他也有不舍,那他是不是该让自己活着!
可如今每个人都没有了对死的恐惧,我看到了燕北每次赴死的决心,看到了骆凡因为敌对的是幺妹而痛心的眼神,这些都让我每日每日的痛苦不堪!
我忍不住会拉着燕北问:“到底什么样了?”
燕北告诉我:“骆凡决定先撤走百姓,他怕幺妹破城以后会屠城!”
“破城”我的眼前没有了曙光,有的只是无尽的黑暗,他们已经没有赢的可能了吗?
燕北说幺妹已经在城下了,他们现在只是在死守,沈拓玉原本应下泊然的援兵怕是不会来了!现在金麟局势尚未定,韩枫茗的人又大多去了金麟,这里只能我们自己靠自己了!
我看着绝望的人们,心中不知该如何是好,听着燕北犹犹豫豫的还是说了句:“他其实可以不用管宜儒的!不过……”
我知道他在说泊然,宜儒只是泊然的计划,计划完成了,他大可一走了之的,可也许是对于我们或是宜儒的内疚,或是别的!他留下了!
战火纷飞下,他们的战斗,我不能参与其中,可我选择站在城门上看着他们,就算我不能出力相助,至少可以感同身受!
我第一次看到燕北与泊然并肩而战,第一次看到泊然与骆凡同仇敌忾,只是我难过的是,他们的敌人竟是与我们一同长大的幺妹!男人们之间的生死情意让我动容,让我难受的是他们面是司徒晴!
我一直都知道时间带给我们的不仅仅都是好的东西,有些往往是我们不想看到,不想要的。可是它为什么要让亲人反目,让朋友相残!曾经觉得朋友是很好很好很重要很重要的,如今我依然觉得,朋友可还可以是如此,可它却有了两面性,它还可以成为锋利的刀刃,它可以刀过不见血,却让你觉得惨不忍睹!
宜儒将破,所有人都受了伤,或大或小,可那些伤口在战争面前是那么渺小,渺小的只需要我的一块纱布,一些清创药!
骆凡说,百姓撤的差不多了,可城中还有一些不愿走的,多数是老人,他们不愿离开自己住了一辈子的地方,宁愿死在这里。
燕北说,没有援兵我们敌不过明日,幺妹进城恐怕要的不仅仅会是泊然的命。
我拉着司徒流云,求他带着单音思言和虎子兄妹快走,虽然单音不愿离开,可我告诉她,这是为了司徒流云,为了思言,思言如今已经可以开始认人了,有了泊然的药,或许可以痊愈,她必须带着她走,我看着单音的眼睛,知道她答应了。
虎子大哭着说,他那里都不去,我在哪里他在哪里,可我告诉他,妹妹需要他,我会活着去找到他们!他不信的瞪着眼睛看我,我跟他拉钩表示一定说到做到!可我心里明白,这个承诺我真的是用来骗孩子的!
我还想让燕北跟他们一起走,可他捂着耳朵说:“休想让我听你的,该走的是你!”
我知道他犟起来什么都不会听,他知道他也同样没有办法让我走,于是我看着他笑了,我伸手给了他一个拥抱,在他的耳边亲切的叫了声:“哥哥!你永远是无忧的哥哥!”
骆凡不会走,我什么也没说,泊然不会走,我只能说,宜儒是他的责任,而我情愿与他一起也许担不起责任,可我不愿离去。
当天司徒流云带着必须离开的人走了,我们一群人,我,泊然,燕北,还有骆凡我们坐在一起喝了顿酒吃了顿饭!我们如临别的人,又如长相厮守的人一般,殇和情连在一起,他们都在笑,只有我有时哭,有时笑的!
燕北大咧咧的说:“个女人,我说你该走的吧,留着干嘛?”
我拍着他的肩说:“有本事把我说走啊!你倒是试试,下辈子练好口才,要不然还是只有被我说的份儿!”说这话时我心里特难受,可脸上终是没有留泪。
当晚午夜幺妹再次攻城,泊然一马当先,燕北本想跟着前去,骆凡拉着他说:“你留着看住那丫头!”
说完看了我一眼,毅然转身而去,我看着燕北望着他们的眼神,走到他身边跟他说:“去吧,我不需要看着!”
这次燕北笑着看着我道:“我就看着你!”
我拉着燕北上了城门,原本从这里就可以看到战场,可黑黑的天空没有月亮,星星的点点光芒让我看不清原本低头可见的东西!
远处的山上,火把的光芒开始星星点点的泛滥,我与燕北一同转头看了过去,火把的光芒照耀着血腥的战争,厮杀声终于有了画面可以与其匹配!
火把开始不断出现越来越多,而且慢慢向战场靠近,我担心有包抄,拉着燕北的手紧紧的不敢忙,像是一放手一切就没了!
燕北冲着城楼下喊:“有包抄,小心啊!”说完往城楼下奔去。
我看着火把的方向,看着火光处照耀出的一个人的脸,他笑着冲我做了一个口型,远远的我看见他似乎在冲着我喊:“妖怪!”我没有听见声音,那声音没灾了厮杀声里。可我看到了曙光,他照在楚翼翔俊朗而年轻的脸上。
这个清晨,我笑着迎接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