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怕是要不行了……”
轰,脸色蓦的一变,柳玉研脑中似有一个雷当头炸响,炸的她整个人都懵在那里。
柳老夫人要死了?
手中的帕子死死攥起来,指节青白中,脑中唯余一个念头……怎么可以,她怎可以就这么轻易的死?
柳老太太的倚晖园里围满了人,柳二夫人带着一众姑娘下了马车径自奔了过来,院门口有婆子恭敬的行礼,才到了老太太的屋前便觉得气氛压抑而凝重,连门侧守着的小丫头都板了脸眼珠不敢动一下的,便是看到柳二夫人等人过来也不过是规规矩矩的行礼,不等小丫头挑起帘子,柳二夫人伸手撩帘走了进去,外头屋子里便闻着一股浓重的药味,两三个大夫正在那里低头交谈着,柳三夫人柳四夫人以及大房几位庶出的姑娘都在,看到柳二夫人见来纷纷起身见礼,唤二嫂的唤二婶的,柳二夫人却是顾不得坐下,只皱眉看向柳三夫人妯娌,“老夫人情形如何,这好好的怎么会?”
“二嫂你先进去看看吧。”
“好。”
也不用人扶,柳二夫人自个挑帘子进了内室,老夫人面色腊黄的躺在榻上,紧闭着双眼一看就知晓是晕着的,榻侧坐着的是柳老夫人的贴身嬷嬷,正偷偷的抹泪,看到柳二夫人见来忙不迭的起身见礼,“二夫人,四姑娘五姑娘六姑娘七姑娘八姑娘。”
贵嬷嬷这一招呼柳二夫人才发觉自个身后跟了一串,不禁皱了下眉,才欲出声话到舌尖滚了滚又换了,“你们几个有孝心我知道,但这会你们祖母还病着,是最怕打扰的,人多了也不好,都看上一眼之后赶紧的去外头侯着吧。”
三言两语打扫了几位姑娘,自己看了几眼柳老夫人,她叹了口气转身退了出来,坐在椅子上,柳二夫人看着两位妯娌皱起眉,“我早上走时老夫人还好好的,这会怎么情形就这样遭了?外头的大夫可说了什么,有没有打发人去请御医?”她们这样的府诋请最当红的御医是不可能的,吊车尾的那些却是尽够的。
“已经请了,御医和这两位大夫的说法差不多……”柳三夫人叹了口气,喝了口丫头捧上来的茶瞅了眼里头的屋子摇摇头,“贵嬷嬷说,老太太早上还用了大半碗的红枣梗米粥,中午的时侯也用了饭,可不知怎的午睡了没一会便全身发汗,好像水洗一样,等到贵嬷嬷发觉人已经唤不醒了……”
“那大夫怎么说?”
“说是,说是再不醒怕是就要准备后事了……”
柳二夫人倒抽了口气,“怎么会是这样?”
“谁说不是呢,老太太看着好好的,哎。”一侧柳四夫人闪了闪眼神,这要是以后天天伺侯一个不醒人事的婆婆,得多倒霉呀,眼角余光瞥瞥室内,心头一顿,之前那大夫不是说可以准备一下后事么,但愿……想到自个即将如愿的事,柳四夫人差一点笑出声来,还好她身侧的嬷嬷一看她脸色不对赶紧暗地里拽了下她的衣袖,回过神来的柳四夫人才想恼,眼珠微转顿时心头一顿立马敛了神情,摆出副哀婉的表情叹口气,“若是真的老太太可就遭了罪了,我这心头……”说不下去了,索性拿了帕子揩了揩眼角,而后朝着柳二夫人微微一笑,“二嫂,老夫人若真的倒下了,我和三嫂却是个什么都不会的,这家里以后怕是要辛苦你一个人了。”
“现在说这个做什么,可有派人去通知大伯三叔四叔他们?”
“已经去了,这会也差不多该回了。”
柳二夫人点了点头,妯娌三人坐在这里等那两位大夫确诊,不过盏茶功夫,柳府的四位老爷回来了,来不及打招呼四个人直奔老太太屋子里,柳大老爷又亲自谢过几位大夫,着了小厮去抓药云云,折腾到未时三刻才慢慢平静下来。
用过了饭,叮嘱了贵嬷嬷几声,柳二夫人回屋去换衣裳,余下的三房四房的人也都撤了,留下几个当儿子的陪着,当然了,一会几位夫人还要回来的。这是婆婆病了呀,她们当儿媳的怎么能偷懒?
就这样老太太的病一折腾就是三四天,一直晕迷着。
柳府的气氛被低迷和压抑给严严实实的包裹住。
柳玉研只是游走在两地请安,不时的应应卯,陪着柳二夫人说笑几句,面上看似平静,心头却是沉甸甸的有些喘不过气来,老太太是她的祖母,可却是杀死她的人,现在她又要死了,心头那个复杂就不用说了。第五天中午,柳玉研依着规矩去给柳二夫人请安,进屋便看到气的直哼哼的柳二夫人,不禁挑了挑眉,“母亲您这是怎么了,谁给您委屈受了不成?”
“我哪有什么委屈,是你那大伯,我看他是疯了。”柳二夫人把手里的茶盅用力杵在小几上,眼底涌起一簇簇的怒火,也顾不上柳玉研是她的女儿,她素来不喜欢让女儿知晓家里这些个破事了,只气恼的挑了眉道,“他竟然请了青虚观的道姑来给老夫人看病,这也罢了,那道姑竟然说什么割肉作药引,这割的可是人身上的肉呀,可偏你大伯他们几个还信了,你说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柳玉研听了握着茶盅的手一紧,脸色唰的沉了下来。不同于柳二夫人的气恼,她心头却是一下子凉了起来,双眼紧紧看向柳二夫人,“谁给大伯建议的,可是春姨娘?”是她猜错了,春姨娘的目的怕不是涵哥儿,而是老夫人……
“关春姨娘什么事,她一个姨娘能做什么,你大伯母去后,她偏有了身子,你大伯父宠她几分在大房里嚣张些也就算了,这样的大事哪有她多嘴的份。”柳二夫人奇怪的瞅了眼柳玉研,坐在那里眉头整个皱起来,“不成,这事我得好好和你爹爹说说,有病就治,怎么能请什么道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