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君末一听得是太后的声音,惊得抬起头来,惊恐的大眼睛望向太后,又转向皇上身后的高公公,接收到高公公警告的眼光!
“太后,太后在上,君末,君末……是!”槿君末嗫喏了半天,也找不出一个理由。她怕啊!
阮宁波看槿君末那情形,再联系自己今早的景况,对于一个有过前科害她的小丫头片子,她应该会清楚了!
是谁把她救了呢?
暗褐色华服的太后一直看着阮宁波,即使是对槿君末说话,眼神也须臾不离阮宁波的身上,阮宁波并没有乖乖的神魂俱恐的抖着双肩听候发落,没错,她是来晚了,但并没有错过!
不是错过了决选,而是没有错过了见这个太后!
威严却不失和蔼,虽然已经暮年,皱纹遍现眼尾,但那种其实依然在,太后果然不喜欢不守时的人,象现在,她戴着长长护甲的凤指轻轻的磕在坐椅的护手上!一下一下,敲击着这整个畅春园这琢玉宫的寂静!
而旁边的郎东昱则放松了一直倾向前的身子,松动了肌肉线条靠在坐椅上!母后的脾气他知道,虽然高潜和杨天问把阮宁波平安带回来了,但是决选已经结束了,现在不是她入选不入选的问题!而是……她的项上人头的问题!
如果她没有好的理由,那便是对酒妃大选的怠慢!
“女官,你念啊,怎么不接着念了!”太后威严的声音传来,并不理会地上跪了许久的阮宁波!
“是太后!”女官郎声应着,开始絮絮念着!总共9个人,而酒妃只选四人,所以只一下便念完!
入选者是槿君末,樱桃,范依依,苏方。
“那好!这届酒妃大选结束了,各位现在已经是皇朝的酒妃了,分别入住春夏秋冬各苑!以后皇上,皇妃,还有我这个太后的饮酒起居就全仰仗各位了!好了,各归各位吧,这么着就散了吧!起驾,回宫!”
郎东昱诧异的看向阮宁波,她并不说话,也不申辩,就那么静静的跪在那里,奇怪的是母后并不打算追究这件事情!
“太后!”两声齐唤,一女,而另一不男不女,是高得全!
本已将步下台阶的太后顿然停住,笑了起来,旁边的宫女松了搀扶的手,退到一边!
“本宫还在等你什么时候开口呢!”太后挪动身子又坐了回去!满屋子的人屏息以待!都知道因为早年太后曾多次行军打仗而在刑罚上甚为严厉!
高得全见得阮宁波开口之后便不再说话,退到一边,幸而太后也没再追问,只是郎东昱别有深意的多看了高得全一眼!
看得高得全虚心一笑,讪讪的弯了腰,低了头!
“民女来晚了!请太后恕罪!”阮宁波恭敬的弯身磕头。
“哦,咱先不说你何罪之有,哀家道是想问你,刚才为什么一声不吭啊?”这女子还真能忍。太后看了一眼身边的皇帝,皇帝只是耸耸肩,那痞样子是一切听随你便!
“木石之性,安则静,危则动,方则止,圆则行。民女是在等太后办完该办的事,至于民女,错过已然成错过,不在其中,当然不能再参其事!已没有资格参与酒妃大选,所以民女不曾说话,也不辩驳!”阮宁波依然没有低头,目光炯炯,清音郎然,望着太后!
太后听着一句话,心中感慨不已,没想到这个女子跟她说的第一句话却是兵法!
有多少年,她都忘记了,她的名字其实叫李姝仪,闻着花香草翠,舞着刀光剑影,金革铁马,征战沙场,英姿飒爽的李姝仪。
她变成了妃子,变成了皇后,变成了太后,心越变越硬,手也越变越脏,直到这所谓功成名就的今天,听到这么一句简单的话,出自孙子兵法,曾经她挑灯夜读,只为了能在陪先王作战时能屡出奇谋,看到先王称许的目光!
一滴浑浊的泪滴落眼角,有什么能比回味自己模糊的那些难以忘怀的时刻更让心觉得窝心的?
郎东昱适时的靠过来,擦掉母后眼角的泪水,低声道:“母后怎么哭了?”这下降的罪该有多大?他在准备自己的力量,要抽出多少的坚决来保她?
而太后的下一句话却是:“这是高兴的泪啊!”太后也不避讳,直接的接过宫女递来的布娟擦了擦眼,气势一下子回转过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脸上挂着一抹笑,“本来哀家是想着怎么惩罚你呢!毕竟这宫中的妃子,朝中的大臣都知道,哀家刑罚一向严厉,特别是对那些漫不经心的人!”
阮宁波俯身一拜,“宁波知罪,不过宁波是情非得已!民女在未曾进宫时就听闻太后的种种传说,太后娘娘最值得称道的一句话,凝练而深邃,人生就是一场战争!民女觉得说得极好!”
“是吗,民间还有这种传闻?”太后娘娘来了兴趣!身子往前探了探。阮宁波见着,心下一阵感叹,不管是多么曾经辉煌过的人,终究会有光华易逝的时候,太后,也不过是凡人,一个寂寞的老者,在这样的深宫中,听到自己曾经的那些辉煌,也是雀跃如孩童!
“有!而民女之所以引用太后这句话,是因为民女之所以来晚,就是因为输了一场战争!”阮宁波拿眼飘了一眼槿君末,又看了一眼高得全!前者又哆嗦起来,而后者则镇定如初!
“哦?是何战争啊?”阮宁波对于太后越来越往探的身子感到好笑,她料的没错,这就是和太后谈话的突破口!
“一件事情有起始,高潮,和结束,酒妃大选也有前奏,决赛,和后续,阮宁波就是败在酒妃大选的前奏上!不明原因的睡过了头,若不是有人相救,也许会永远的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