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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离开(二)

静谧夜色,繁星闪烁,月华如水,浸润院落,江寒轻轻推开房门,烛光外溢。

江天抬头,乌黑明亮的眼珠映出江寒的身影,开心地道:“爹爹!”

江寒一笑,将门关好,快步走至江天身旁,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轻声道:“这些天,过得可好?”

江天点了点头,微微笑道:“嗯,朔泉叔叔每天都陪我玩。”

“吃过饭了么?”江寒又问道。

“嗯。”江天颔首,旋即撅嘴,“可是朔泉叔叔做的菜,实在是,嗯味同嚼蜡,若不是他后来到外面买东西给我吃,我宁愿在此饿死。”

江寒轻笑一声,摇头道:“你啊,娇生惯养!”

“我便是喜欢您惯着我啊。”江天嘿嘿笑道,“爹爹,咱们玩几局将军棋好不好?我现在棋艺精进,可谓是一日千里,朔泉叔叔亦是我的手下败将呢!”

“你便吹罢!”江寒轻弹了江天的小脑袋一下,随后拿起棋子摆了起来。

江天摸了摸脑袋,脸上发讪,旋即也是熟练认真地摆起棋来。

暖风轻掠,烛光摇曳,小小院内,大好月夜

床前,江寒将被子向上扯了扯,看着一脸忿忿不平的江天,微笑道:“怎么,真生气啦?”

江天轻哼一声,将头转到墙边,不予理会。

江寒脸上笑意更浓:“你不是说自己棋艺很好么?”

江天理屈词穷,用被子蒙住了头。

“好了好了,便是我错了,我道歉还不行吗?”江寒柔声安慰道。见江天仍是不动,只得又道:“想听故事么?我讲故事哄你睡觉如何?”

江天心中一动:自六岁之后,他便独自睡了起来,江寒亦就再未讲故事哄他睡觉。如今虽已长大,但其仍很怀念儿时的感觉,现在终于能如愿以偿,江天不禁窃笑了一声,将面前被子掀开,装作怒气未退的样子,冷冷地道:“好罢,便给你一次赎罪的机会”言至此处,江天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江寒也是一笑,轻轻敲了敲江天的小脑袋,道:“还装想听何故事啊?”

江天思虑片刻,道:“我要听《方川正传》。”

江寒点点头,轻声道:“从前,有一个人姓方名川,家住一个贫苦的小村庄里”

桌上蜡烛,已要燃尽,江寒仍在轻缓地讲着故事:“直至此时,方川才明白过来,面前之人,原来是天上的神仙小天?”

见江天已然睡着,江寒欣慰地笑了笑,轻轻地将其双手放如被中,再将被子向上拉了拉。

便如此看着,直至烛灯熄灭,江寒眼中忽然闪过些许黯然与痛惜,欲要**江天的脸庞,却又害怕将其惊醒,惟有起身,静静走出房间,将门轻碰关闭。

回到自己房中,江寒眉头一皱,眼露痛楚之色,连忙盘膝坐在地上,运功调息。

“没有一月左右,当真是痊愈不了啊”

暗叹一声,继续让真气流转全身

已是夤夜,一片沉寂。

翌日清晨,江天醒来,按惯例洗漱,晨读。尚未读至一半,江寒推门而入,说要与其切磋作诗吟对,书法及古诗词背诵。这让江天甚为惊喜,于是欢喜地答应了。

二人切磋后,均感收获颇大,此时已至晌午,江寒立即为江天做了顿异常丰盛的午餐。江天狼吞虎咽,同时赞不绝口,却并未感到有何异常,只以为江寒在补偿前几天未能陪着自己。

午餐过后,二人下了几局将军棋,因有江寒相让,故而江天这次并未埋怨。待腹胀感消后,江寒又带江天到南部的田野之中放了会儿纸鸢,接着去京城逛了逛,买了些书籍与可口的零食。回宗之后,已然接近黄昏。

小院中,看着在木桌上津津有味地读着新书的江天,江寒紧咬双唇,眉头紧皱,目内痛苦之色浓重,最后终于是下定决心一般,轻唤了一声:“小天?”

话一出口,江寒才发现其语音竟是有些颤抖!

然而,由于江天看书极其入神,所以对江寒的声音丝毫未闻。

江寒双拳紧握,盯着江天,面露犹豫之色。许是这里较暖,其额头渗出一滴汗珠,将其抹去,江寒声音略大地道:“小天?”

江天转头,面露疑惑地道:“爹爹,怎么了?”

江寒佯笑道:“你觉得小石村如何?”

江天更是疑惑,但仍是答道:“那里依山傍水,环境清美,村民淳朴,其乐融融,我觉得还不错。爹爹,您问这干吗?”

江寒接着道:“你可愿住在那里?”

江天怔了好一会儿,仍感迷惑,连忙问道:“爹爹,您这是何意?”

江寒紧抿双唇,闭上双眼,许久才嘶哑地道:“小天,你可知冰沄宗是何地方?”

江天笑道:“修真宗派啊,怎么了?”

见江寒不再向下说,江天便低头猜测起来,片刻后将头抬起,对江寒神秘一笑,道:“爹爹,您是不是想让我也修真,将来好继承您的宗主之位啊?放心罢,只要您想,便是吃再大的苦,我亦会努力修真的可是,这与小石村有何干系?”

闻言,江寒心中更是一痛,许久才道:“若要修真,必须具备两种条件先天真气与良好经脉其中,先天真气尤为重要,所指的为生灵体内一种特殊气体。有了它,才可吸收天地间的元气,借以逐渐强化增多体内真气,从而踏入修真一途然而,拥有先天真气之人可谓是万里挑一,且多少不等,位置不等,精纯度不等。一般来说,先天真气愈多愈精纯,便是愈好,若能存于丹田之中,更是”

“那我是否有先天真气啊?若是有,多吗?精纯吗?接近丹田吗?”未等江寒说完,江天便迫不及待地打断问道。

江寒心内苦笑,轻轻**着江天的小脑袋,亲切地道:“你体内的先天真气,多且精纯,是我平生仅见,而且最令人惊奇的是,你的先天真气,完全充斥在你的丹田中你可谓是绝世天才!”

“哇”江天激动不已,立时站起,“那我岂不是太适合修真了,哦,太好喽!爹爹,您快教我修真罢,好不好?”

江寒眼中尽是不忍,轻抚江天的头部,低声道:“你先坐下,冷静地听我说完,好不好?“

江天点了点头,讪笑道:“嘿嘿,爹爹,我是否太过浮躁了?”

江寒轻轻摇头,微笑中带着哽咽,缓声道:“不,你非常好,当真,非常好”江寒眼神一黯,仰首怒吼道:“可是苍天,你竟然给了我儿这样好的先天真气,为何,为何”

江寒眼眶红润,引动周围微小的火元素蒸发掉眼泪,心中满是愤慨,一拳砸在木桌之上,半尺厚的木桌登时现出蛛网般的裂痕,幸好并未碎裂,伤及江天。

江天登时一惊:自小至今,江寒从未在自己面前发过脾气,而现在

忽然,江天脑中灵光一闪,怔怔地望着江寒“爹爹那,那我的经脉呢?”

江寒双目通红,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情感,双臂颤抖,紧紧的抱住江天,呜咽着没有说话。

江寒怀中,江天抽泣着道:“那我,自幼畏寒,是不是,也因为”

江寒不语,将江天搂得更紧。

西山斜阳,为何如此昏沉?

先天真气好比船,经脉如帆。江天的大船,暴雨狂风无法毁其分毫,坚固如斯。然而,船上之帆,却是破烂不堪,足足损毁了近八成!

大船破帆,岂能远行?

驶至修真彼岸,更是无稽之谈!

经脉,同时决定了一个人的身体强壮程度。若说江天羸弱不堪,亦不为过。

如此身体,江天最多仅能活至三十岁!

“对不起,爹爹身为一宗之主,不便离宗,又不可让你在此度过一生”

“我明白,爹爹您能常来看我吗?”

“当然,一定!你是我惟一的孩子啊”

“嗯”

小小院落,载满了江天儿时美好的回忆。

一岁

婴儿啼哭,响彻院中。

“哇”

“小天不哭,给你奶。”

“嗯,嗯”

“呵呵,小天真乖”

三岁

小孩走路,一步一步。

“小天。”

“爹爹。”

“你看这是何物?”

“糖,我要”

五岁

男孩作诗,落笔诗成。

“爹爹,您看,我写出了一首诗!”

“哦,小天也会写诗了,给我看看。”

“嗯。”

“好,不错,不愧是我儿子,哈哈”

七岁

少年铲土,汗珠滴落。

“种上树苗,再过一年便会长满果实了。”

“嗯。”

“记得要时常浇水施肥。”

“交给我罢,我定会让它长成参天大树!”

暖风轻拂,芳花微摇,清香逸散,沁人心脾。

夕日悠悠沉落,天地间最后一道余晖隐没不见。

苍穹之上,新月高悬,点点星闪,明暗漫天。

父子相拥,却未察觉:光明离去,黑暗走来。

仿佛时空不在,一切一切,也不及二人相拥的,亲情思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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