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话慢慢说。”
冷凝了一眼巧儿,却是奇异地平复了巧儿的急喘。
“是刚才老爷下朝,我经过不小心听到,瑞王他,他当殿请旨赐婚,要娶大漠公主莎兰为正妃,而皇上已经恩准了。”
小心地抬头看了看,见小姐脸色无异,吞了吞口水,这才接下去道。
“小姐与柳府大小姐柳蹁跹同为侧妃,且赏赐了睿王五名美女为妾……”
最后那声音是越来越低,低得几乎是连她自己都快要听不到了,心里更是为小姐抱不平,明明前几日赐婚小姐为正妃,这突然之间正妃就成了侧妃,这还不算,小姐还要与那么多的女人共享一个夫君,小姐能受得了吗?
“还有哪?”
君卿卿面色平淡无波,眸中甚至是连一丝恼意都没有,素手轻轻执起酒盏浅抿了一口,漫不经心地来了那么一句。
小姐这是什么表情?
还有,还有什么啊?巧儿的大脑有些反应不过来了,一双圆溜溜的黑眸定定看着小姐,小手挠了挠额前垂落的短发,鹦鹉学舌般的嘟囔了一句。
“还有,还有什么啊?”
那可爱的表情逗乐了君卿卿,本来她就对那个所谓未来夫君没有什么感觉,不爱所以才可以做到淡然,不在乎,才更加可以看得清形势,不被人利用。
大婚前的日子,君卿卿过得无比的悠闲懒散,除了偶尔的在院中晒晒太阳,她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几乎没有再踏出过西苑的大门半步。
自然若是那人不召唤她前去就更好了。
夜凉如水,新月如钩,月光萧瑟,四周万籁俱寂,院落各处厢房相继都熄了灯,人们渐渐沉入睡梦中。
皇宫内,一道黑衣身影如灵活的灵狐般穿梭在巍峨的庭宇楼阁间,几次敏捷翻越腾挪,机警地躲过巡夜的侍卫,最后翩翩一跃,身姿轻盈曼妙,落身处正是大内重地……御书房前的一片树荫中。
此时御书房内隐隐还有灯火,门外有两名守夜的太监,都是精神矍铄,尽忠职守地站在那里。
手随心动,没有半分迟疑,嗤嗤两声,两名太监还未来得及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便毫无声息地滑了下去。
处理妥当了门外的两人,黑衣人翩然闪进大殿内,前后也不过眨眼的功夫,没有半分声响。
昏暗不明的烛光下,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垂头坐在御书案后,正在孜孜不倦地批阅着奏折,书案上密密麻麻地摆着几摞奏折,看来这几日国事很是繁重。
这皇帝也不是好当的?
“你来了。”
低沉的声音中难掩疲倦之色。
四目相对,君卿卿心头一颤,想不到几日不见,皇上又苍老了许多,鬓间多了几缕白发,眉宇间更是多了几丝浓得化不开的愁绪,恭敬之情油然而生。
“属下参见皇上。”
“起身。”
挥了挥手,便继续埋头批阅成堆的奏折,时而龙飞凤舞几笔,时而紧蹙剑眉,知道批阅完最后一份,方抬头。
“想通了。”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带着一股迫人的霸气。
“为什么是属下?”
君卿卿黛眉紧蹙,她想了很久,都不明白皇上为何要她嫁给瑞王,暗中负责他的安全且不能被他发现身份。
就算是要做暗卫,也不需要嫁给他吧,更何况她生生世世最讨厌的就是那种三妻四妾,朝三暮四的男人。
“起初朕并没有看好你,若非你师父极力举荐……论武功,论心智你都不是最合适的人选,但朕相信你师父独到的眼光。”
切,搞了半天,这一切都是美男师父惹得麻烦啊?怪不得他手中会有皇家的令牌了。
皇上不是对瑞王甚为冷淡吗,朝堂之上起码有三分之一的大员是倾向于齐王的,论实力当属秦王,论笼络人心上,齐王最在手,也是最受宠的一个皇子,难道皇上有意将皇位传给瑞王?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能登上九五之尊之位的人果然不是简单的,人人俱在棋中,唯有他置身棋外,独掌乾坤,这份睿智怕是就是她那个老谋深算的丞相爹都要望尘莫及吧,只是不知他又是站在那一边的?
君卿卿敛眸垂首,心中若有所思,皇上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就已说明她已经被卷进了这场漩涡,要退怕是不能了,否则受牵连怕是不止她一人。
“事情办好之后,朕可以准你三个心愿,但是涉及瑞王府内家事的,你好自为之。”
似是看透了她的想法,皇上任她沉思了片刻才缓缓地沉吟道。
君卿卿凤眸微微眯起,猛然屈膝半跪。
“属下斗胆,皇上可否先拟好一份密旨,功成之日准许属下离开瑞王府。”
居高临下,皇上深幽如墨的眸光静静地注视着君卿卿。
在这讳忌如深的眸光注视下,君卿卿隐隐感到周身嗖嗖的寒意,心头一颤,静默不语,静静地站在当地。
一炷香的时辰,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周围更是静得出奇,这是一场心理之战。
君卿卿丝毫不敢有一丝松懈,半跪的姿势稳如泰山,昭示着她绝不会妥协,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她自然是知道。可是要她同一群女人共用一个男人,而且这个男人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稳定朝纲,将来还有可能会有甚至更多的女人,她是绝不会将自己的一生交付给这样一个男人的,前生不会,今生更不可能。
皇上面色冷酷地看着玉阶下跪着的这个倔强的不知好歹的女子,她不知道嫁入皇家是天大的恩惠吗,即便是将来不能成为一人之下的皇后,也可以成为人人艳羡的皇妃,那是何等的荣耀,她竟然先想着退路,又至皇家的颜面何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