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人再次将目光投向同一方向,又再次同时石化。
还是梅飞飞最先回过神来,吃惊地质问了一声:“为什么?”
安迪淡淡瞥她一眼,笑得高深。
这时周子易也怒声道:“安主席要开除我?总得给个理由吧?”
“所有进入学生会的新生,都有一个学期的试用期,这一点你没有忘记吧?”见没有人反驳,安迪点点头,气定神闲地继续道,“现在,我认为你个人能力不行,所以,不够资格留在学生会。”
“请问安主席,从哪一点看出我能力不行?”周子易憋住气。
“就从今天这件事!”安迪的语气平静无波,“作为文体部的一员,你应该有独到的眼光选拔参赛人员。”
“可我是负责体育项目这一块的……”
“但是,梅飞飞明明就是中文系中最适合担任领舞的人选,这一点大家都看得出来。连洛琴部长都提名了,你作为下属却要反对?这只能说明你能力不行!”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觉得安迪这番话,似乎并非完全有理,但偏偏又找不到话可以反驳。
周子易张了张口,又无话可说,憋了半天,终于深吸口气,上前一步:“我之所以反对,并不是因为觉得梅飞飞不合适,而是因为她……”说着目光不由自主地去看梅飞飞。
梅飞飞原本低着头,正在皱眉沉吟,听到他这话突然抬起头,目光凌厉使得周子易的话说了一半就没再说下去。旋即,她转头对安迪道:“安主席,倘若我愿意跳这个领舞呢?你能否考虑不要开除周子易?”
“梅飞飞!”周子易失声惊呼。
“周子易!这是我自己的事!”梅飞飞恨恨地盯着安迪,却向周子易厉声道,“你可以别再添乱了吗?”她不用回头也能想像到他受伤的眼神,但她没有办法。
安迪见她目光如刃,神情冰冷,心下不禁暗自有些后悔。此时梅飞飞既然低头,他也就顺势下坡,目光转柔,脸带笑意,语气缓和地道:“既然师妹求情,那么不妨再给他一个机会……”心中却暗想,她此时难免气恼,但一会儿私下好好哄哄,总能使她消了气。
梅飞飞自然知道他会答应,但此时却觉得一口气堵在胸中,直憋得呼吸不畅。她愤愤地哼了一声,移开目光。转头向洛琴道:“既然如此,什么时候排练,请师姐再通知我吧!”说罢,不再理会其他人,自行走向门口,开门出去。
洛琴看着她出去,又转头看了看安迪,只耸了耸肩没说话,眼中有一抹幸灾乐祸的神色。
周子易心中更是憋气,他原想维护梅飞飞,没想到反倒使她不得不答应参赛。此时便想大吼一声:“除名就除名!”但转念一想,这次没被开除,全是梅飞飞委曲求全换来的,自已若是意气用事,岂非辜负了她。这样想想,越发觉得气闷。只得恨恨地瞪了安迪一眼,跺了跺脚,尾随梅飞飞而去。
他们俩一出去,安迪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无踪,活动室里鸦雀无声,大家看着他少有的阴沉脸色不敢开口。
半晌,只听顾佳怡怯怯地问:“安师兄,这会议还往下开吗?”
安迪低着头,靠在椅背上一动不动,长长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这时微不可闻地轻叹一声,疲惫地道:“散了吧!”
众人如释重负地起身,没人敢再问什么,不久走得一干二净。
洛琴见其他人都走了,这才起身。临走之时,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语气古怪地问了句:“安迪,这个梅飞飞,还真是挺有趣的,对吧?”说完轻笑两声,也不等他回答,甩手离去。
安迪恍若未闻,等到她也出去了,这才抬起头来,目光落在梅飞飞刚才的位置上,仿佛她的人还在那里。许久,他似是自言自语地轻声道:“梅飞飞,你还要让我意外多少回?”
梅飞飞是吃软不吃硬的人,越向她施压,她只会越反抗,这一点他非常清楚。所以,他在一开始并没有打算用硬的,而是软语相求。现在仔细想想,刚才说替洛琴道歉的话,确实有些不妥,大概正是因为这一句激起了她的不满。但他毕竟是学生会主席,她难道不能在外人面前给他留点颜面吗?而等到周子易平白地蹦了出来,一切就脱出了他的掌控,事已至此,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只是,从表面上看,他是赢了,但看到梅飞飞离去时受伤愤恨的眼神,他却为什么觉得,输了的人,是自己?
梅飞飞走得很快。但她走得再快,却哪里能快过周子易?
周子易追出门的时候,刚见到她的身影在大门口闪了一下,他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不多一会儿就追上了她。
梅飞飞听得身后脚步声响,已经知道是他,却不停下也不回头,迳自往前走。事实上她现在心烦意乱,自己也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
到今天她才看清安迪的手段。平时他总是微笑,总是温和,几乎使她忘记了,没有一点手段,哪里能做得了一个院系的学生会主席!
刚才,倘若除名的是她,她大不了拍拍手就走,但这却不是安迪想要的结果,他自然还是想让她来跳领舞。只有她来跳,中文系才有更多的机会在比赛中胜出。
开除周子易,而且还是用这样的理由,分明就是要让她为难,让她良心不安,让她主动低头。毕竟被学生会除名,对于一个新生来说,便意味着失去了所有课余活动的机会,同时更意味着失却了所有获得奖学金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