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朵与包装纸的缝隙中,她找到了一张小小的淡紫色的卡片,上面漂亮的钢笔字写着一句话:送给美丽的你!
“我可以不收吗?”梅飞飞看了一会儿,沉吟着道,“你们退回去,还给买花的人。”
花店小工睁大了眼:“那怎么行?我们还没有遇过这样的事呢!再说又怎么能找得回买花的人?你若是不要,不妨签过单再把它扔了吧!要退回,那是不可能的。”
梅飞飞犹豫了一下:“那好吧!”说着接过单子签名。
小工看着她签,又对她笑道:“这就对了嘛,这么漂亮的花干嘛不收?美女啊,你不是和男朋友闹矛盾了?其实他对你挺有心的呀!这束花可是他盯着我们老板亲自包的,绝无仅有的一束啊!”
梅飞飞连是谁送的花都还没弄清,只好尴尬地一笑:“你误会了,我还没有男朋友呢!谢谢了啊!”说着也不理会那小工有什么反应,抱着花赶紧进去了。
要扔了吗?把这么美丽的花扔了?她好像还真做不出这种事来。然而,这会是谁送的?难道又是他?
果然,回宿舍没多久,电话又一次响起了。
“喂,你好!”
“你好,飞飞!”安迪甚至只听了一句,就知道是她。
梅飞飞也听出来是他,但她仍然问道:“请问你是哪一位?”
他好像怔愣了一下,很快便答道:“我是安迪。”
梅飞飞似乎在这声音里听到一点点失落的味道,她不动声色:“哦,是安师兄。请问有什么事?”
“收到花了吗?”果然是他!
她沉默了一会,答道:“收到了,谢谢你!可是,为什么?”
安迪轻轻笑了一声:“你好像很喜欢问为什么。”
“……”
“你知道双色郁金香的花语吗?她代表:‘美丽的你’。这就是我想对你说的话。你昨夜的表演非常精彩,作为学生会主席和晚会导演,我想对你表示一下感谢,所以就送了一束花给你,如此而已。”他的话里似乎听不出什么破绽。
梅飞飞只好再说了一次:“谢谢!”却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
安迪顿了顿,又道:“飞飞,今晚所有演员和工作人员要开庆功宴,你来吗?”
梅飞飞想了想:“我不去了。”
“不来吗?你可是昨天晚会的主要演员,你不来,很多人会失望的。”
“很多人会失望?也包括你吗,安师兄?”她神使鬼差地问出这一句。
电话那一头静了一下,旋即响起熟悉的笑声:“是啊,也包括我。”
“那么对不起,只能让师兄失望了。”梅飞飞平静地道,“明天要开始军训,我想好好休息。这两天我真是累坏了。”
似乎没想到她会不答应,安迪又沉默了。这一次,隔了好长一会儿,他才说:“这样的话,那你好好休息吧!”
梅飞飞刚准备挂电话,他又说:“等军训结束了,师妹愿意赏脸让我请你吃顿饭吗?就当,是这次庆功宴的补偿。”
她淡淡地道:“这个到时再说吧!师兄,我要去吃午饭了,同学在催呢!”
“那好,再见!”
“再见!”
宿舍里就她一人,当然没有什么同学在催她,梅飞飞挂了电话,看着那束美丽的郁金香出神。
双色郁金香——美丽的你!这个花语,她当然知道。可是双色郁金香还有另一个花语——很高兴与你相遇,安迪,他又知道吗?
宿舍的人都对这束花惊叹不已,但梅飞飞不敢说是安迪送的,只推说不知道是谁。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地说了一阵子打趣的话,也便就此作罢。
令人闻而生畏的军训很快开始。虽说梅飞飞前世有过一次,但那一次的军训,远不如今生这回来得苦不堪言。原因在于,九月的B市气候干燥,秋高气爽,冷暖宜人,而G市却仍在盛夏时节,天气又热又湿又闷。尤其到了下午时分,太阳底下站上五分钟,保管全身湿透,而那些严厉的教官,还专找没树荫的地方训练。
而梅飞飞站在三点钟的太阳底下已经半个多钟了,只觉得全身酸疼不说,长裤长袖还扎紧了袖口的军装,湿热粘腻得直想让人立刻脱光了裸奔。这一堂课是练习站军姿,教官在一旁拿着秒表,非得让他们站足一个钟。
她一动不动地挺着,感觉到汗水一滴一滴地沿着脸颊往下淌,淌到下巴,又流进了领口,或者直接滴到身上或是地上。她专注地盯着远处那一片诱人的绿荫,无比怀念自己放在休息处的水壶,极力幻想自己现在其实是浸泡在游泳池里……
中文系四十五名新生都齐刷刷地,纹丝不动地在烈日下暴晒,看起来真颇有些军人的模样。也许此时此刻支撑着他们,使他们即使在心里用所有能想到的脏话把教官问候了不止一遍的情况下,也没有一个人退出的,正是他们身上的军装——虽然这还不算是真正的军装。
坚持,直到一个钟!这是所有人的第一想法。即使他们在家是娇滴滴的小姐,宠坏了的孩子,无法无天的少爷,但在这里在这一刻,他们是军人。谁也不愿意让别人看扁,他们要用行动向他人证明,自己已经是长大的成年人!
军训的意义,就在这里!
然而,精神上能不能坚持是一回事,肉体上能不能坚持却是另一回事。
教官报出四十五分钟这个数的时候,梅飞飞感觉到左侧的胳膊被人轻轻地靠了一下,又很快离开。因为只是站军姿,大家都挨得很紧,几乎是肩并着肩,她的左边恰好站着李丽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