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军姿,自然得盯着正前方,连头也不能乱动,她不敢转头去看。但是,又隔了几秒钟,胳膊再一次被碰了一下。梅飞飞瞄了瞄,教官似乎没注意她,于是偷偷地侧了侧脸去看李丽雅。
这一看吓了一跳。只见李丽雅脸色极其苍白,眼睛似闭非闭,正自站立不稳,似乎随时就要倒下。似乎印证了她的担忧,还没有来得及出声,李丽雅又晃了晃,一下子瘫倒了。
梅飞飞眼疾手快地伸出手想扶她,但她已经完全晕过去,身子沉重,根本扶不住,两个人同时跌在地上。
梅飞飞顿时觉得脚踝一阵剧痛。李丽雅恰好靠在她身上,反而没跌到哪里。
周围响起一片惊呼,近旁的几个同学立即蹲下来帮忙。教官也急急分开众人,过来查看情况。
众人七手八脚地将李丽雅从梅飞飞身上扶到一边去,又有人伸手扶了她起来。
“中暑了。”教官略做检查,便得出结论,又果断地向副手下命令,“我送她到校医室去,你带同学们继续训练。”
“是!”副手行了个礼。
“你怎么样?”教官又看向梅飞飞。
她苦笑了一下:“好像扭到脚了。”说着把裤子往上卷了卷,果然已经红肿起来,试着活动了一下,还好,应该没伤到骨头,只是疼得厉害。
教官皱了下眉:“你也一起去校医室,但是……”他看看李丽雅,似乎考虑到自己一个人没法顾得上两名病患。
“教官,我扶她去。”扶她起来又一直搀着她的那人忽然开口道。
梅飞飞这才转头去看,原来是个男生。这男生五官端正,浓眉大眼,阳刚帅气,让人忍不住产生一种正直可靠的感觉,见她转头,似乎有点羞赧地一笑。他的脸被太阳晒得又黑又红,梅飞飞一时也不能肯定,那一瞬间他是不是脸红了。
“好,就这么办!”教官点头,抱着李丽雅先走一步。
“那我们也走吧?”那男生问梅飞飞。
梅飞飞点点头,正要举步,脚甫一沾地,却“哎呀”一声皱了眉。
“怎么样?很痛?”男生关切地问,“能走吗?”
梅飞飞双眉紧拧,低低“嗯”了一声,也不知是在说“能”还是在说“不能”。
那男生双臂一振,已将她横抱在怀里。梅飞飞“啊”的一声低呼,他却不管不顾,抱着她抬脚便走。
“不……不用……”梅飞飞有点结巴,除了父亲和傅远,她至今为止还没有和哪个男人这样接近过。好吧!现在抱着她这个只能算是男生,但是——他身上的男子气息夹杂着汗味没顶而至,偏偏这味儿闻起来却不令人觉得讨厌,甚至,还有点……令人安心……
“没关系,你不重。”男生向她微微一笑,露出洁白而整齐的牙齿。
梅飞飞觉得脸上发热,身上发软。这一定是因为刚才在太阳底下站太久了!她暗自安慰自己。
有一种说法:女人是在凭气味寻找自己的另一半。一般男人身上的体味都会让女人觉得不喜欢——这大概就是“臭男人”的来源,但是如果哪个男人身上的气味令她觉得舒服,这就是适合与她相伴的那个人。
此时梅飞飞的心里没由来地想起这个说法,不禁暗自一声哀呼:“天啊,难道一离开傅远我就变得这么花痴吗?随便遇上个男的都会动心?”
那男生却不知道她心里在瞎想些什么,抱着她走得飞快,大气也没喘一口。梅飞飞不开口,他也不说话。
他们虽然慢了一步,却与教官同时到达校医室。
李丽雅这时已经清醒一点了,教官把她放下,转头见梅飞飞他们进来,向那男生点头笑道:“周子易,你身体还不错嘛!”
那男生咧嘴一笑,并不回答,也将梅飞飞放下。她心里暗叫一声“惭愧”,竟然这时候才知道这位同班同学的名字。
校医是位四十几岁的男大夫,先看了看李丽雅,给她测了体温,这才说道:“只是轻微中暑,打点输液,休息一天就好了。”说着,便去开医嘱,让护士打针。他一面开处方,一面又向众人笑道:“每到军训季节,总会有这么几个顶不住的。我也不知道是说你们这些教官狠心的好,还是说你们这些孩子太娇弱的好。”
这话说得大家都有点不好意思。
梅飞飞心想,其实这训练强度也算不上太大,但李丽雅大概从小是城里长大的,没做过什么体力活,也比较少运动,或者身体本来就不太好,顶不住,中暑了,这也很正常。
这时,校医又过来看她的脚,在红肿的地方检查了一遍,按了几下,把梅飞飞疼得直皱眉。他问了跌倒时的具体情况,沉吟了一会儿道:“这样容易就扭伤了,你这地方是不是有旧伤?”
他这样一问,梅飞飞倒想起来,确实,以前在学校跳舞的时候是曾受过伤,便答道:“是受过伤,但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而且早就好啦!怎么了?”
校医道:“虽然是很久前的事,但我猜当时拉伤了韧带,并没有好好做康复治疗吧?”
梅飞飞茫然点头,那么小哪儿懂得这些?随便贴了几块膏药,不痛了就没再管它。
“那就是了。当时虽然没太大影响,但实际上韧带已经松驰了,平时虽然没什么大碍,但一旦姿势不对就容易再次受伤。”
“那现在怎么办?休息两天能好吗?”教官问。
校医点点头:“如果没有伤到骨头的话,休息两三天,应该可以再参加训练了,但是,要小心点,这只脚短期内不要再做太剧烈的运动。即使是将来,也要注意走路的姿势,小心保护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