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十几天后,阴丽华产下的儿子,刘秀赐名刘阳。这已经是刘秀的第二个孩子,郭圣通半年前已经产下一子,所以刘阳的诞宴只随意办了。
在刘阳还未满月时,刘秀突然举行册封大典,在所有人都认为阴丽华毫无疑问是皇后时,郭圣通却拿了凤印,顶着凤冠搬进了长乐宫椒房殿。
"回来了?"我朝进门的仲华一笑。
他躺到竹椅上说"你猜猜看谁做了皇后?""郭圣通。"他斜看我一眼道"牡丹嘴挺快,这么快你就有消息了。"我伸手替他按摩道"不是牡丹说的。阴丽华呢?"仲华一敲我的头道"以后不许再直呼她们的名字,私下也不行,今非昔比。她是阴贵人。""只是贵人?"我有些惊讶。
仲华点头,他看着我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叹气道"我把信给了刘秀,让他决定如何对阴丽华。而他."仲华瞪着眼睛不说话。
"你想骂我就骂罢,我不为伯姬报仇,一辈子不安心,但我也不想害死阴丽华,所以我交给刘秀决定。我是个坏女人,破坏阴丽华和刘秀,害死伯姬,我说他们心狠手辣,我逼着刘秀在妻子和妹妹之间选择,又怎么不是心狠手辣!"我哽咽起来,低着头说。
他拉我靠进怀里,低声说"我不怪你。你做什么都是我的玲珑。以后朝中的事你不必再理会,只管好好在府里待着。外面的事,我自会处理。不过以后绝对不许再一口一个阴丽华刘秀郭圣通的乱喊了!"我抬头朝他做个鬼脸道"你不也叫刘.皇上文叔吗?""不一样。我和他是一起打下江山,流血流汗的兄弟,私下叫皇上反倒显得生疏了。至于以后.以后有一天我也会只叫他皇上的。"仲华重重的叹了口气。
十日后,郭圣通生辰。刘秀大肆操办,不仅大赦天下,还在未央宫宴请百官。仲华等人自然非去不可,最奇怪的是,我竟然也被一旨诏书叫进了宫。
宴席上其乐融融,大家说说笑笑,全没有帝王家的威严。
酒过三巡,吴汗醉熏熏举杯道"皇上,今日兴高,不如来玩六博如何?"顿时大家都看着刘秀,不敢多说,生怕刘秀大怒,迁怒于自己。这个吴汗还真是.刘秀笑起来看向仲华道"仲华,当年就数你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吴汗玩不过你,至今可胜过你一次?"他一笑,大家就松口气又继续笑盈盈。
"自没有胜过。"仲华看着醉得坐都坐不稳的吴汗笑答。
众人哈哈大笑。
谁知吴汗还听得懂,一拍桌吼道"邓仲华!你和.你和.刘文叔一个鼻孔出气!你们使诈!"瞬间大家又紧张起来。
刘秀竟然不怒反笑道"胡说!和仲华使诈的是仲先和君文!我没有使诈!"他竟然没有自称朕。刘秀,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为什么有时候近在眼前,和蔼亲切,老实内敛,有时候却远的可怕?
大家又放松下来。
"皇上抬举!臣可没有加入仲华和仲先的战局,臣只是坐山观虎斗。"贾复作揖笑说。
刘秀抬杯朝仲华一笑道"当初觉得仲华玩世不恭,如今才知道他是未雨稠缪。好一个邓仲华!"说罢一仰脖喝尽。
仲华举杯同饮。
气氛一时紧一时缓,我看着这群似疯疯癫癫,却清清楚楚的人胡言乱语着。
又嬉闹了一会儿,阴丽华突然看向刘秀,跪在地上不语。
我看向仲华,公孙,他们会意点点头。阴丽华又要耍什么花招?
"爱妃?"刘秀扶起阴丽华。
"臣妾想求皇上一件事。"刘秀用余光看了我一眼道"爱妃请讲。"我下意识知道不妙,想离席避避风头,却不料."臣妾求皇上指婚。"阴丽华道。
话音刚落,坐在席上的阴就忽然跪在地上道"皇上,臣倾心玲珑姑娘已久,还请皇上赐婚。"我倒吸一口气。好狠!既然仲华不愿娶,就换作我嫁。
刘秀一怔。
仲华闻言,立刻起身跪在地上朝刘秀道"皇上,玲珑已经跟了臣好些年,虽还没有名份,但皇上也是知道的。"未央宫内一片寂静。仲华显然明白此次阴丽华不会让我们轻轻松松逃过的。
刘秀,阴丽华又给你出了个大难题!
"皇上,臣不在意玲珑是否是清白之躯,还请皇上成全!"阴就磕头道。
我翻个白眼,我介意!我看仲华一副恨不得扭掉阴就脑袋的样子,怕他忍不住闹事,忙上前和仲华并肩跪下道"皇上,奴婢蒙阴公子厚爱,不甚惊恐。可奴婢已有身孕,实在怕脏了阴公子,还请皇上明察!"公孙脸一沉。
阴丽华目瞪口呆。
我朝她微微一扬头,怎么样?没料到我为了不嫁给阴就,厚颜无耻到如此地步罢?阴丽华,你料不到的事太多了!
仲华握住广袖下我的手,并肩而跪,我看向他,嫣然一笑。
他眼中光华流转,微微一笑低语道"我不记得近来何时和你欢好过?"我忍俊不禁。
我心一横编了个瞎话,反正大不了我们就砍头,我死也不嫁给别人。阴就也是毫不退缩,跪在地上不再说话。
一时间剑拔弩张,两边僵持不下,一边是阴丽华为首的阴氏外戚,一边是战绩显赫的开国功臣,刘秀左右为难。所有大臣也不知道该帮哪一边求情,都盯着刘秀,捉摸着圣意。公孙看看我们,看看阴就,静静的坐着,似在思考对策。
正在这时,吴汗突然大吼一声道"美人!美人!既然你们都不能娶美人,那我娶罢!"众人立刻看向吴汗。两个丫头忙去扶他。
刘秀忽然一脚踢翻桌案,暴怒道"混帐!朕后宫不过两三嫔妃,你却终日沉迷女色,如何治国安邦!来人!将广平侯拖出去仗责三十!以儆效尤!"立刻冲进来几人,拖着吴汗就出去。
刘秀衣拂袖离去。
我目瞪口呆,众人也神情怔怔。前一秒还称兄道弟,一眨眼就飞来横祸。果真是伴君如伴虎,圣意难测啊!
坐在回府的马车里,我们都沉默着。
公孙还是忍不住道"皇上终究还是对你有顾忌,否则今日就答应了阴就。"仲华双拳紧握,指节发白,一言不发。
我伸手去握他的手,他看向我。我扯出个笑道"可怜害了吴汗。""应该谢谢他,不然皇上如何收场?玲珑,你究竟如何开罪了阴贵人?她竟然非要害死你。"公孙一脸无可奈何。
我摇头不语。
"今日皇上的话隐约暗示我们以后不要再提,你们可以稍稍松口气了。不过,有失有得,仲华也无法娶你。"公孙继续说。马车一停,公孙看我们一眼道"你们快回去休息罢。万事小心。"说罢下车离去。
"我,竟然一再失信于你。可笑,枉我自认无愧于心!"仲华冷笑道。
我一耸肩道"无所谓,反正所有人都知道我有了你的孩子,将来也不会再有人逼婚了。"他退了些不满之色道"玲珑,我娶不了你。"我看他神色极差,朝他做了个鬼脸道"我早知道你娶不了我,那换我娶你。等着,改日我就上门提亲。"他噗嗤笑了出来,轻笑凑过来问"竟敢欺君?几月后生不出孩子不怕掉脑袋?"我看他已经恢复往日神色,转了转眼珠道"自古以来只怕还没有哪一个臣子是因为生不出孩子被斩首的罢?我觉得你不会做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第一人。""那未必。不过,如今多努力努力,说不准就不是欺君了。"他一脸坏笑伸手绕进我衣服。
我一把拉住他的手气嗔道"在马车里胡闹什么!"他一翻白眼大声道"速速回府!"马车立刻加速。
我哼了一声道"假公济私!"
半月后,郭圣通又怀上龙种。刘秀大赦天下。这边还未完,没几日阴丽华竟然也传出喜讯!看来刘秀对阴氏外戚和郭氏外戚还是采取相互制约。倒也难为刘秀了,连生孩子也要权谋进来。
"仲华。"公孙推门而入。
牡丹看他一眼,低头继续替我盘头发。
"仲华不在?"公孙看了看四周问。
"他不和你在一起?他早朝后没回来。"我摇头道。
百合一把扶住我的头瞪我一眼。
"你还有心思打扮?不怕仲华去寻花问柳?"公孙笑问。
"我倒想听听看我如何寻花问柳。"仲华跨进门。
公孙道"蹴鞠之事你。""我方才去过蹴鞠场了,此事我有计较。你当真不下场?"仲华坐到我身边问。
公孙一摆手,朝门边走去道"有你在还用得着我下场?"说罢人已经走远。
仲华看向我,打量着我的发髻道"仙女夫人,这个发式不错。难怪我不必去寻花问柳。"牡丹掩嘴笑起来。
我无所谓的一笑道"寻花问柳?你不知道现在长安城的人怎么说我?"我转头看他,学着那日芙蓉在集市上看到的样子,尖声尖气道"高密侯家里有个妖女!把高密侯迷得神魂颠倒,还了阴贵人的弟弟阴公子!两人险些为她在朝堂上打起来!"仲华噗嗤笑出来,牡丹和百合也掩嘴偷笑。
我指着已经走了的公孙道"你别笑!还有公孙也逃不掉!哎呀,可不是嘛!还有夏阳侯,天天跑高密侯府里!我就奇了怪了,那女人长成什么样?竟然这么厉害!我长什么样?我长什么样?一个鼻子两只眼睛!"我指着自己的脸自问自答。
仲华捧腹大笑,指着我笑的直打颠儿。一边大笑一边捂着肚子道"你,你学得好像那市集上的老妈子!"我吐吐舌头一扭头道"所以,就算你想寻花问柳,那也看哪家的花和柳敢招惹你!我可是妖精,一个不高兴就."我比了一个灭口的姿势。
仲华忙的捂住眼睛拄着桌案笑的浑身发颤道"你,竟有这样的人."牡丹摇头道"侯爷不知,芙蓉学得更像。""对!改日叫芙蓉学给你看,绘声绘色,声情并茂!"我看了看镜子,牡丹替我盘的发髻当真不错。
"好好!我说不过你,你改日学给公孙看,保管他笑弯腰!"仲华慢慢停住了笑。忽的伸手就把我抱起来,低语"我还当真就被你迷得神魂颠倒,这可如何是好?"牡丹和百合低头推出屋子。
"我可不是妖女,我是仙女!"仲华吻住我,推我上塌。"仙女妖女都好,你永远是我的玲珑,我都要。"两人纠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