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多情,情伤己」
"什么?你要嫁给邓禹?"百合和野菊异口同声叫起来。
好在路上行人不多,不然还真是恨不得找个洞藏起来。我微微一笑,避开回答问题,淡淡道"你们应该叫他邓公子。""二小姐,你所说的答应是什么意思?已经收了他的聘礼?还是已经成了亲?"野菊皱眉问道。
"我没收聘礼,我们也没有成亲,不过.不过我已经,是他的人了,我决心和他在一起了。"我不像外面的小姐三从四德,说话一向不忌讳,怎么顺嘴怎么说。
牡丹霎时脸惨白看向无言。无言双唇紧闭,注视着我。
"二小姐,你知不知道大公子.""你回来了就好。"无言突然开口打断了百合。
我目瞪口呆。原来方才那句"她不愿意"确实出自他之口。他竟然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是那么温柔,那么动听。他开口了,是谁?他是为了谁开口的?那个人一定很幸福罢。
牡丹恢复神色,看我一脸难以置信,浅笑道"公子自你走后第二日便开口说话了。许久未说话,还练习了几日,就等二小姐听听看。""很好听。我很欢喜能听到你开口说话。"我点头,又道"师傅已经.去世。他也告诉了我所有。你们的事。他要我告诉你,他已经放下,希望你能忘掉。如今看来,他可以死而无憾了。"无言一愣,神情悲痛问"师傅他,还说了什么吗?"我摇头"没有了。我们过得好,他便安心。他还要我给你一个东西。"说着我从腰间解下玉佩长相守递过去道"这是师傅要我给你的玉佩,本是一对,这个叫长相守,另一个叫勿相忘。另一个在.仲华那里,我改日拿了就给你送过去。"无言伸手接过长相守,抬头看着我,眼中似有情,却极力隐忍。我看着他不语。
"我为你开口说话了,可还来得及换你的一辈子?"我大惊,猛地后退几步,百合扶住我我才站稳。他说什么?
"我,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我还有事,改日给你送去勿相忘。"我快速说完,低头就要走。
木棉一把拉住我道"二小姐!""二小姐,你不是喜欢大公子的吗?大公子为你开口说话了,你怎么不高兴反要走?"芙蓉开口。
我一怔。
"二小姐!你为何要在邓府住下?那时候你已经和邓禹在一起了吗?你这几月究竟为何躲回百花山?你知不知道大公子一直在找你?"百合扯着我的衣摆,一个劲的说。
我没听进去多少,看向百合道"他难道猜不出我回了百花山?找了几月?百合,我不傻。有的错,一次就够了。"百合正欲解释,无言开口道"他太过自信,自认你倾心于他,不会走,不会放手。所以无非是闹脾气躲起来了,过几日你还会笑着来到他身边,他还可以自私的留着你。"我惊讶的看着无言。
"玲珑,我喜欢你。你可还喜欢我?"我此时的震惊哪是一点点。几月前,日夜夜愁眉不展,只为他肯开口说话。如今他开口了,是为了我。可当日,他连多看我一眼都不愿意!
我脑子一团糟,回过神却觉得他在讲一个天大的笑话,冷眼道"你喜欢我?花无言,我捧着心求你为我开口时,你在哪里?如今突然向我要求,你把我看成什么?""玲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请你为我留下。只想你知道,我愿意。"无言有些语无伦次。
我鼻子一酸,忍住眼泪扭开头道"我会留下,但不是为了你。"说罢提步要走。
牡丹一抬手挡住我。
我怒视她不语。
"让她走。"无言开口。
"大公子!"百合不甘心的叫道。
无言走过来在我身后说道"明日送勿相忘来,我等你。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走。"我看他一眼,一甩头忙跑开了。
一路小跑回邓府,已经入冬的新野,虽未下雪,但却冷风飕飕,寒气逼人。我跑进邓府,邓禹正要出门,我迎面朝他冲去,他手一拢,我跌进他怀中。
"怎么这么冰?"他紧紧抱住我,我浑身打了个颤。
"和刘秀说着话就出去了,忘了加衣服。"我搂住他的腰。
他来回搓着我的手臂拉着我往屋里走去。
我问"你不是要出去?""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带人出去满城搜人了,看谁敢藏了你。我正准备去花府看看。"邓禹拉我进了屋,愣了愣,不再多说。
丫头一一进来拢火,上菜,烧水,煮茶。我们都沉默着,他紧紧搂着我,我默默靠着他。该如何开口。
我一顿,又道"我确实遇到无言了。"说罢不愿再多说。无言的话一直萦绕耳边,说的我心神不定。
邓禹还是未开口,我们坐下安静的吃着饭。
我实在静不下心,如坐针毡,随口糊弄了一下就不再吃了。邓禹只是看我几眼,让丫头都撤了。
更衣时他注意到我的玉佩不见了问"长相守你给了花无言了?"我一愣,微微颔首。
他取下勿相忘放到桌案上道"明日我让丫头把勿相忘也送过去。既然是一对,就不该分开。"我点头,却不敢看他。
他走过来抬起我的头,轻柔而小心翼翼地问"你可还是我的玲珑?"我心一痛,再也控制不住,含泪道"我以为他对我无意,但今日他却.却开口问我可愿陪他一辈子我,我不知道要怎么办.仲华.怎么办?"邓禹目光一柔拢我进怀低声安慰道"是我的错,不该怀疑你,不该逼你。今日我知道你见了花无言,我承认,我的确怕。怕你会跟他走,怕你会。是我的错。玲珑,我信你定不负相思意。我不逼你,我会等着你,不管多久。"白日里受的委屈全涌上心头,我嚎啕大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邓禹一手轻拍我的背,一手搂着我,低语"不哭了,不哭了."我哭了一会儿,抬头看邓禹,满脸委屈,抽噎着问"我还是你的玲珑。你可还是我的邓禹?"邓禹浅浅一笑,擦了擦我脸颊上的泪道"我永远都是你的。""那我也永远都是你的。"我靠进他怀里嘟哝,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
因为恰逢邓昌的丧事,短时间邓禹没办法和我成亲。所以我也就一直不明不白,莫名其妙的住在邓府,但邓禹坚持不和我同房,安排了一间里屋,我们一里一外,隔门而睡。
我对他如此做法倒颇为震惊。毕竟他一向对我不知轻薄非礼为何物,此时突然如此,倒委实奇怪。
"这有何奇怪?我还未迎娶你,不能让你招人闲话。"他气定神闲道。
"如此说来,你应当让我住客房,而不是这里。"我指了指床榻提醒他。
"我不喜欢你离我太远,住这里近些。"我哼道"太远?你邓府有多大?能有多远?"他嘻嘻一笑,凑过来道"如此迫不及待想和我同房?"我又气又羞瞪着他道"胡说八道!我警告你,不许进我的屋!"他一把扯住我道"分房是做给外人看的,你不喜欢索性就不做。正好我求之不得,不如就."我抬手一劈,他忙松开我躲开我这一掌。
"一日不提亲,一日不许进我的屋。"我一转身关上门。
他急急敲门道"你此话当真?""你自己说的分房住。"我掩嘴偷笑起来。
"明日我就去下聘礼!"他忽的转身道"不对,今日就去,现在就去。"说罢就往外走。
我看他往外走,大惊,忙开门追过去道"哪有人半夜提亲."话还未说完,我已经被他搂在怀里吻住。一番唇齿间的缠绵,他伸手贴住我的腰。
我推开他道"你不是说成亲前不再碰我?"他凑过来蹭着我的脖颈道"不碰你,只不过亲热亲热。如此我还是管得住的。"我被他蹭的酥酥麻麻,身子一软倒进他怀里。他身子一僵,忽的抱起我就往床榻行去。一上床,两人立刻纠缠在一起,被褥被扯的乱七八糟。
忽的传来管家的声音"少爷,阴府的人求见。"邓禹全不理会,继续和我卿卿我我,呼吸渐重,伸手要解我的衣服。我本还有一丝理智,被他一诱,早忘到了九霄云外,也去扯他的衣衫。
"少爷,是阴公子的人."那管家声音越来越细。
邓禹刚脱下我的外衫,闻言立刻停下,朝我做个鬼脸,大声说"哪个阴公子?让他有事明日再说!""那个.是阴府阴就阴公子.他派人送了口信来。"阴就?
邓禹嘟哝道"阴就!这小子对你纠缠不休都敢闹到我府里了!坏我的好事!"说罢嘟着嘴看着我。
我立刻肃容道"你怎么知道他纠缠我?"他翻身坐起来,自己整理着被我扯乱的衣服道"我整日就盯着你一人,谁多看过你一眼,我还能不尽收眼底?"我白了他一眼,脸通红,也坐起来整理衣服。
"他带了什么话?"邓禹朝门外道。
管家支支吾吾起来。
邓禹不耐烦道"说。""阴公子说花.花.小姐,是他,是他看中的人,他,他,他要少爷莫不自量力。"邓禹大笑起来,仿佛听了天大的笑话,他一直笑,也不说话。
我心烦意乱,看他只是笑,我更是心烦,开口问"阴公子可还说了别的话?""没有。"邓禹咬牙道"不自量力?哼,阴就。"我握住他的手道"你不许胡来!阴府在新野举足轻重。""胡来?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罢邓禹朝外面吩咐道"你回话去。跟他说,邓禹多谢他提醒,改日迎娶玲珑时一定请他多喝几杯喜酒。""诺。"管家立刻离开。
"你!"我惊讶。
邓禹脸一沉道"他想都别想。"“你如此说,不就得罪了阴府?”我气嘟嘟的骂道。
“得罪谁我都不管。你是我的女人,别说阴就,王莽也休想。”
我生怕阴就被邓禹激怒,可邓禹一向聪明,怎么此事就不知道韬光养晦了?我一扭头不再看他,自顾自睡下去。
邓禹靠了过来,伸手要搂我的腰,我打开他的手道“不分房可不许动手。”
“哪里动手?只是挨着你也不愿意?”邓禹凑过来亲了我的脖颈一下。
我回头看他一眼,叹气说“这几日你忙着出殡的事,一定睡不好。”
邓禹扬起个笑,摇头说“你若让我动手,我就休息的好。”
我剜他一眼,扭回头说“睡觉!”
邓禹轻笑着拉开毯子替我盖好,伸手搂住我,贴着我蹭了蹭。我不理会他,闭着眼装睡。他动了动我的身子,让我靠的更舒服些,也闭眼睡去。
一早醒来,邓禹还要去守孝,我本想要他陪我去送玉佩,不料他反倒不去了。
"你自己过去罢,领几个丫头。"邓禹喝了几口茶。
我一愣问"我自己去?"邓禹一笑反问道"怎么?觉得我太大度,不该放心你回去见花无言?"我哼了一声,低头咬了一口桂花糕。
"你既然说了是我的玲珑,我自然信你。何况我也答应不逼你,你想一个人去就去,外面冷,多穿些。"邓禹拉我进怀里搂着我拍了拍我的背,起身要走。
我拉住他道"我等你一起去。"他眼中千回百转,最后化为无限喜悦,点了点头出门去了。
我在屋里坐了一会儿,实在坐不住,披了披风往外走去。
外面风很大,我拉了拉披风,忽的听见身后有人,步伐轻盈但又不失稳重,是个常年习武的男子。
我淡淡勾起嘴角道"冯公子跟在我身后莫不是想偷袭我?""果然是百花山的仙女。"冯异笑起来走到我身侧。
"我并非仙女,不然也不会救不回仲华的父亲。"我摇头。
"物归原主。"冯异拿着红色的丹药递过来。
我轻笑接过来收进怀中。
"邓家如此富庶,仲华兄不舍得买脂粉和首饰给你?"冯异打量着我笑说。
我莞尔一笑道"山野粗人,不习惯涂脂抹粉,首饰戴着碍手碍脚,也不喜欢。""果真是奇女子。"冯异大笑。
"公子不拘小节,知恩图报,心思缜密,就算一袭布衣依旧掩不住贵气,怎么又不是奇男子?"冯异看着我不语,我回视他。半晌,两人大笑起来。
"有缘千里来相会,玲珑就是在下的知己有缘人!"冯异此人不拘小节,不谙世俗,甚合我心意。
我笑道"知己难求,若非邓老爷今日出殡,我定要和你一醉方休!"冯异哈哈大笑,我也笑盈盈。
隔天晚上正吃饭时,邓禹忽然问"我怎么不知道你和公孙又是何时这么相见恨晚了?"我一顿,抬头做个鬼脸道"你怎么知道的?""你们在府里相谈甚欢,只差未把臂同笑了,我不想知道也难。何况公孙是翩翩君子,今日还和我笑说,得你是我之福。"邓禹喝了一口茶笑看着我。
他面上不在意,眼底却有些不自在,我看左右无人,皱了皱鼻子坐到他腿上,搂住他的脖子道"有的人说着不在意,眼睛都要变红了。""这可怨不得我,是你太招眼。阴就那小子的事还未了,公孙莫不是又被你迷倒了?"他不理会我自顾自喝茶。
我哼了一声道"阴就自己往身上贴,说得好像我倾心于他一般,我懒得搭理他,他与我无关。""如此说来,公孙与你有关了?"邓禹眯着眼睛问。
我一翻白眼双手搂住他的脖子,露出一个娇笑道"我以后只与你相谈甚欢,这样可满意了?"他歪着头想了想道"只相谈甚欢不够。""把臂同笑可好?"邓禹一把抱起我,一脸坏笑说道"应当多多阴阳相合。"他抱我上塌。
我明白过来忙的挣扎道"你还未提亲!"他一顿,眼光一沉。
我看他强忍,有些心疼,有意吐吐舌头故作轻松道"我哪里是在乎虚礼的人?反正早晚也是要嫁给你。你若不介意,我也不介意。"说罢自己脸火烧一般烫,忙的低头埋进长发里。
他一愣,半晌开口问"你当真不在意?玲珑,我父亲刚过世,我短期内不能."我打断他,翻个白眼道"我如此识大体,你又扭捏什么?难道还要我自己宽衣解带?回房回房!"我伸手推他。
我性子再不重礼法,也不至于如此.自己实在羞不过,连连赶他走。
"如此我就不客气了。"说罢他扯住我就吻上来,接着挥手打落纱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