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这是怎么弄的?”艾氏瞧见了,急忙忙坐过去,撩开她的发丝去看。那粉色的疤痕像个脱了皮的小蛇红赤赤的躺在脖子上。凝玉见遮挡不住了,便扯了个谎:“这个啊,我马车翻了,路边的树干划的。当时出了不少血,不过伤口不深,没大碍。”
“你怎么不小心点!”
“娘,我不是跟您说了么,车夫和随从们就是在这次事故中死的,只剩我和止源回来了,您都忘记了?”
“车祸我当然记得,可你没说你受伤了啊。”艾氏道:“一会叫余墨过来,给你看看,拿药膏抹了,省得留疤。”
“我已经问他要过药了。”她笑:“都说没事了,您不必担心。”
“还说不必担心……”艾氏道:“你哥在前线和你爹还没消息,你可倒好,跑去了大同,幸好你平安无事,否则娘怎么办?”说着不禁叹了一声:“对了,你在大同那边可听到关于嵘王的事情了么?据说他在战乱中失踪,现在生死不明……这……这……”
“哦,这件事我听说了。”凝玉做出无所谓的样子:“如果他活着回来,他愿意娶我便娶我,如果他死了,那么我就再嫁别人就好了,反正我也不稀罕做这个王妃。”
艾氏叹道:“也是这个道理,你对他始终没有什么好感。不过,娘还是希望他平安归来,没有了父王,年纪还那么轻……他走之前待你不错,就不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变成什么样子了。”
变成什么样子?样子没怎么变,武艺倒是更厉害了。
“等他活着回来,再说罢。”凝玉不想再谈这件事了,她想了想,正色的问道:“娘,爹在西南前线可有消息传来?”
“还是那个样子,围困城邦,不过据说皇上下旨派了增援过去,过了年,该差不多了。”
凝玉怅然:“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哥哥也该变了很多吧。”
“当然了,连你都成大姑娘了,你哥哥想必早是个男子汉的模样了。”艾氏话锋一转:“其实,你真的不该去找戚姨娘,就算能找回来你爹也未必再能收留她。”
“娘……其实戚姨娘,如果我真的遇到她,我也不会把她领回来。”她怎么会允许父亲找别的女人损害母亲的利益,别说这件事是假的,就算是真的,她会做的选择只有一个,就地把戚姨娘卖掉,让她彻底消失。
艾氏自然懂得女儿的意思,苦笑:“其实不必这样,没了她,还会有别人。”
凝玉忽然严肃的问:“如果,您早知道爹是这样的人,您还会嫁过来吗?”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她作势打了下凝玉:“这种话是该问的吗?”
“可是您难道没想过吗?如果找其他人的话,就不会受到丈夫三妻四妾的困扰了。”
艾氏苦笑:“你这孩子,你难道没想过吗?天下男人都是一样,还有宠妾灭妻的混账呢。”
对,比如烨诚。但是不能因为有更混蛋的就容忍眼前的一切吧,就像她的前世。
“话虽这么说,但总是让人无法忍受。”如果不是她重生,母亲早被小姨和父亲气死了。
“你这脾气可不好,等以后成了王妃,你更要贤良淑德,不能做出有违妇德的事情。比如……嫉妒。”艾氏点了女儿的额头:“记住了吗?这是大忌。”
凝玉冷笑:“那宁愿做个毒妇,也不愿意做个忍气吞声的包子,以前就是容忍的太多,才有人得寸进尺。”
艾氏叹气:“你这性子可怎么办,你就没想过烨岚以后要纳妾的事吗?”
“那我就宰了他。”
艾氏一怔,须臾笑道:“胡说。”凝玉微微一笑,淡淡的说:“是啊,我是说笑,怎么可能呢。”
对方是亲王,她怎么敢,但是,凡事都有例外,不是么。
母女两人说说笑笑,等凝玉吃了燕窝,聊了一会便休息了。可凝玉睡不着,她需要计划的事情有很多,比如过年的事情,比如开春的狩猎游戏,比如烨岚……想到这两个字,心里说不出的憋闷。
她不辞而别,留他自己在大同,不知他不会怪自己。
可转念一想,他凭什么怪自己,她把他从关外一路带回来,吃了多少苦。
新年这日,天空跟撒盐似的落雪,不久就积攒了薄薄的一层,府里的仆人们出动扫雪,止源袖手在廊下观看,心说这怎么赶下赶扫,怎么扫的净,便一摆手:“好了,等雪停再说吧,让各院的姨奶奶小姐们下雪的时候先别出门。”等吩咐完了,一回身见姐姐站在身后,马上笑道;“姐,你怎么不出个声,吓死我了。”
“你对他们还真好。雪大了就让他们回去了。”凝玉道:“可偏你对段慧珍那么凶。”
“下人也是人,也有人心,倒是有些人,狼心狗肺,禽兽不如。”
“她人呢?还关着呢?你可悠着点别出人命。”
“死了岂不是便宜她了。”止源啐了一口:“再说了,还得留着她,祸害别人呢。”
“我听说她这些年过的也不好,卖去个大户人家做妾,结果去爬人家兄弟的床,被大太太给卖了。”说到这里的时候,连止源都很无语:“她不做点有违妇德的事情,她就不舒畅。把她留在家,她说不准还要勾引大哥。”
凝玉苦笑:“那得也看大哥能不能看上她,不过也没准,咱们老曾家的男人对女人的品味都不高。”止源眯起眼睛气道:“姐,你揶揄我。”她则摆摆手:“不说这个了。我问你,请帖传到了吗?小侯爷和嵘王府的二爷都是怎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