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好了,这是无上军功!您有此功,那个人不敢再妄动您的地位。”
“不,正好相反,我不准备说出此事。”烨岚沉下眼眸:“你知道随我进军营的女子是谁吗?她是我在玉牒上的王妃曾凝玉,而我对她说,我失去了记忆。”
“啊?”梁总兵愕然,心说难怪初见时觉得殿下哪里怪怪的,原来是这个原因。他不懂:“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烨岚并不回答,这时帐外传来传令兵欣喜的声音:“姚将军求见——”话音刚落,便有一个身姿挺拔的年轻人拿着头盔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因为骑马一路未停歇,他满头是汗,在冬日甚至挂了一层薄霜,可他毫无感觉,直接跪到嵘王面前,道:“末将姚翼真参见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说到千岁的时候,他甚至因为激动有些哽咽。
烨岚扶起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好,你来了。我刚才和梁总兵的话刚说了些皮毛,现在可以一并说了。听梁总兵说,我失踪之后,你们和下属兵将被分遣到全国四方了,是么?”
“正是如此。末将领军三万,要赶去支援镇国公在西南的战事。”姚翼真亦有怨言:“这好好的塞外领地,竟然就这样撤兵不要了,不知朝中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当然是想他死。其实他早该有预感,明明是太子随口扯谎,说他的父亲是蒙古汗王所杀,以让他缄默不言。不想他真的以这个为借口随行在军中,这几年他率领军士收回了不少失去的土地。
这是功绩,但同样是催命符。
果然那个人坐不住了,甚至向蒙古人出卖了他的作战计划,借刀杀人,想置他于死地。
烨岚正色道:“你似乎和梁总兵想的一样,那就直说吧。”
姚翼真年轻气盛:“索性反了吧!那家伙只想坐稳皇位,不顾天下苍生的死活,这样的人怎配为君主?”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并不害怕。而烨岚听了,亦表情平静。这样的想法,他也冒出过,尤其受了重伤濒临垂死之际的时候。
他何尝不想召集旧部,就地谋反,从北方直接挥师南下。
但是,是凝玉的到来,让他取消了这个念头。她提醒了他失败的代价,意气用事,盲目起兵,除了将这个世界搅的更加混乱之外,成功的可能性并不高。因为时机未到,他还未失人心,他一旦谋反,他便是千古不忠的罪人。
没人会在意事情的起因,只看到他挥师南下造成的生灵涂炭。
“时机未到。”烨岚说道:“而且,他或许正期待我们走这一步……他便可以名正言顺的铲除我了。”
“那怎么办?就这么算了吗,就因为他是君,而您是所谓的臣?”
烨岚冷笑:“当然不是。我说了要从长计议,我要你们暂时归顺朝廷,建立赫赫战功,再助我共建大业。”
姚翼真拱手道:“殿下有此宏愿,我等必然生死相随!”
“那么……你拿了舍利赫的首级邀功。”烨岚眼神阴鸷:“朝廷或许会对你加以褒奖,而你在助战西南,遇到曾氏父子的时候,千万要与他们不和。皇上不会允许他们一家战功独大,想必会扶植新秀将领,牵制他们。而被选中的人,极有可能是你。”
姚翼真表情凝重,看来殿下是认真的,他在仔细的部署未来的一切。
“梁总兵,而你,去西北剿匪,要打胜仗,不论如何,一定要把那些弄的生灵涂炭的贼军杀净!”他道:“另外,在私德方面,最好有损,贪财好色只是伪装,只有看起来头脑简单的莽夫,才能得到京中人的信任。从今天起,我不在是你们的统领,暂时不要联系,等到时机成熟,自然有人再联系你们。”
“是。”
烨岚自嘲的一笑:“我跟我的王妃说我失去了记忆,连她都蒙蔽了,那么太子想必也会有几分相信。”
“这个办法好,麻痹敌人,暗度陈仓。”姚翼真欣喜的说:“只有让太子掉以轻心,您才能平安归京养病,等待时机反击,构建大业。”
虽然对不起凝玉,但这是没办法选择的事。
在生死面前,有些东西必须要被牺牲一下。
“你们不必隐瞒今日见过我。但是从今晚之后,你们可以慢慢疏远我,甚至可以慢待我,这样外面才会相信嵘王失去记忆,不再得到属下的拥护。”
“这……”
烨岚冷然道:“必须这样做,不必多言。”
“是。”见过姚翼真和梁总兵后,烨岚回到营帐中,他想去见见自己的准王妃,却于这一瞬间踌躇了。他拿回身份而正式迎娶她之前,在众人面前还是保持的克制好,毕竟对她的名声有损。所以他那时说的是真心话,如果可以放弃一切的逃走或许不错。两人永远不分尊卑,随意说笑。可是……他笑。又怎么可能呢?她和他都不是注定甘于寂寞和平庸的人,背负了许多一辈子都卸不掉的责任。她是嫡长女,注定为了曾家奔波。他是嵘亲王,注定要在皇族斗争中不能解脱。
凝玉对军营有几分亲切,因为想到父亲和哥哥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每日作息,便更有了几分好感。在军营中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她便要了快马按照墨桂衡说的地址去找止源。
出发之前,她没见烨岚,她心说他都见到忠心耿耿的属下了,肯定是被前呼后拥,众星捧月,她才不去凑热闹。
玄——静——客—栈——
她牵着马匹站在客栈前,抬头看那牌匾,那个玄字一见便知是新写上去的,想必是为了避讳现在的太子殿下未来的皇帝凌轩的名讳。她不禁叹气,看来果然无法阻止他登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