烨岚坐在她身边,往火堆里加了跟柴火,盯着火苗说:“你去睡吧,如果担心野兽袭击,我守着就是了。”
“还是你去睡吧。我睡不着的!不如坐着烤火。”凝玉微微一笑:“明天就能到大同见守军了,他们一定认识你,等你拿回身份……”
就要结束这样的生活了,他仍旧会高高在上吧。
烨岚揽过她的肩膀:“不如,我们逃走吧。现在就走,到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凝玉一惊,抬眸看他,却见他苦笑着继续说:“如果能那样的话就好了,但是,我们不能那样不负责任,不是么。”
她笑呵呵的说:“就是。你我的族人加起来几百口,你我今生注定都要为此劳碌,不光是咱们,我的父兄,你的父王都是这样活的。”忽然想到他几乎不过问他的母妃和庶出的弟弟,不禁好奇的问:“你不担心你的亲人么?都没听你问过。”他一默,冷漠的说:“我应该对他们没什么感情……因为每次想到亲人两个字,我心里毫无感觉。”也对。他离家之前对他的母妃和庶弟烨诚,很有几分厌恶,看来一个人的记忆可以失去,但是感情还残留在体内吧。感情……“那你听到我的名字是什么感觉?”问完她就后悔了,问这个做什么,好像她很在乎一样。“疼,这里闷闷的疼……”他抓过她的手按住心口。
她纤弱的肩膀靠在他怀中,他看着她柔嫩的双唇,心头一热,忍不住靠过去,凝玉感觉到他想做什么,立即羞愤的挣扎:“会有人看到的。”他则笑:“怕人看到,咱们去帐内就没人到了。”
“你……”不等凝玉说完,她猛地被他按到,她惊的哎了一声,打他:“你疯了?”
就此时,一根羽箭射到她身边,离她刚才坐的地方不过寸余。借着又有数根箭矢纷纷飞来,刺入周遭的雪地中。
烨岚打了滚,将她护在身后,还不忘说:“谁说在大同城外就安全的了?”
凝玉见他此时还有心思纠缠这个,不禁说道:“你去问这些贼好了!我怎么知道他们这么胆大。”
这时睡在帐中的人纷纷被惊醒,冲到帐外,有几个人被射倒,但更多的人找了遮挡,躲了起来。
烨岚听着马蹄在雪夜中哒哒踏来,低声对凝玉道:“不是盗贼,他们骑的是军马。”只有军马才有这样良好的体力能踏飞积雪,如履平地的奔驰在荒野上。
他话音刚落,已有数个骑兵,手持弓弩将他们团团围住。
这不是就是她来时遇到的黑甲骑兵么?
“你们是什么人?敢在这里拢火过夜,不知这里离驻军的营地非常近吗?”为首的将领,怒吼声音震天:“不管你们是什么人,就地正法。”
凝玉一听就地正法几个字,身子绷紧,看向烨岚的眼睛,寻找答案。
烨岚按住她,缓缓的站起身,道:“就是说,你们可以不管对方是谁,就任意射箭吗?百姓纳粮是养你们保家卫国还是让你们随意射杀的?”
“你好大的胆子!”那将领怒喝一声,张开弓弩便要开弓,凝玉吓的一怔,喊了声:“烨岚——”
那将领听了,身子僵直,立即跳下马,奔到烨岚面前,半晌才哽咽的跪下:“殿下——殿下——真的是您吗?”
关键时刻来了,是认下自己的下属,还是继续伪装做失忆。
为了麻痹太子,他必须选择后一个。烨岚冷声道:“你是哪个营的?”
“殿下,末将是绥远营梁总兵麾下参将朗逸啊!”您不记得了吗?
“你先起来回话。”
朗逸这才站起来,但仍旧激动:“殿下,原来您在这里,这段时间来对您的传闻不断,我们都以为,以为您……”
“以为我遭遇不测了?”他冷笑:“无需废话,带我去见梁总兵。”
“是!”朗逸说完,低着头做了个请的动作,这时回头看了眼嵘王身后的各人,有的看着像行走江湖的打手,有的像富家子弟,而那个耀眼的漂亮女子是谁?殿下怎么会和他们在一起?
这时墨桂衡拽了拽凝玉的衣袖,小声问:“他是嵘王?你怎么没和我说?”
“事情很复杂……”
朗逸此时对随行的骑兵大声吩咐:“迎殿下回营!”
一队骑兵已经驰进了大营。兵营数里,灯火冲天,行兵走马,热闹极了。不管是好人坏人,总之是自己人,凝玉心里安稳了不少,瞥见墨桂衡强装镇定实则震惊的样子,不禁在心中说,果然商人子弟就是不行。当然,士兵们看到她也很激动,在外打仗,多久没碰到过女人,自己都记不清了。凝玉刚下马,瞬间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灼人目光。
“看个屁!都给老子滚!知道她是谁吗?挖掉你们的眼睛!”骑兵头目鞭子一扬,骂骂咧咧的吼。转头对凝玉说:“他们不知道您的身份,您千万不要放在心上,都是一旁在外打仗的**子。”
她嗯了声,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很快到了军中心的大帐前,早有身着铠甲的将士等候在那里,为首的梁总兵看到嵘王殿下,激动的涌出一行老泪,赶紧抹去,便单膝跪在他面前:“殿下,殿下,臣下终于等到您回来了!”烨岚淡淡的空扶了一下:“请起吧,咱们进去说话。”又对朗逸说:“本王的随从,你先照顾一下。等我和梁总兵说完话,再去找他们。”
那朗逸生的五大三粗,说话瓮声瓮气,此时天色漆黑,在火光的映照下,活像一尊门神,他对凝玉道:“请随属下这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