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么?他可是他最不想见到的人之一。
奕枫略略一笑:“那还是算了,该来的总归会来。”向外瞄了眼天色:“呀,时辰不早了,孙儿该离宫了,只能哪天再陪皇祖母下棋了。”放下棋子,跪安之后,出了仁寿宫的正殿,身后的侍从立即撑开伞为他遮蔽夕阳的光芒。
如果曾凝玉嫁给他这般体弱的人,这辈子只能做笼中鸟了罢。
曾瀚涛体会到了后院起火的糟心。在外整顿军务,本就耗神,不想家里近来也不让他消停。先是止菱和凝玉姐妹失踪,之后又出现了止菱失贞这样折损颜面的事情。若不是止菱一直乖巧懂事,否则他当真会送她出家做尼姑。好在嵘王也是个愿意息事宁人的主儿,派人传话说可以将止菱嫁过去,本来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可芳姨娘却哭哭啼啼阻挠这门亲事。
原因只有一个,烨诚是庶子,而且据说母亲的身份并不高,原本只是一个盥洗局的洗衣丫头。芳姨娘的打算是让止菱作为陪嫁和凝玉一并嫁给嵘王世子。曾瀚涛越来越搞不明白这个女人的想法了,她自己就是个丫头,却嫌弃对方的身份。止菱虽是长女,可归根到底也是庶出。
这一日,听着芳姨娘如泣如诉的哀求,他心中压抑的不耐烦,终于爆发:“滚出去——”方菲儿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爵爷不就喜欢她低眉顺眼,忧愁哀然的模样么。
“叫你滚,没听到吗?”方菲儿怕了,扯着帕子擦了擦眼泪,溜出了门。
曾家后院有一大片操练场,土用油浇实,无论怎么跑马都不会起灰尘,平时日曾瀚涛和筠玉父子便在这里联系骑射。而离操练场不远处有一个休憩用的园囿,取名照夜圆,是筠玉练剑的地方。
这日天气晴朗,凝玉坐在庭中的石凳上看哥哥舞刀,不免感慨起来,为国尽忠会被皇上忌惮,若是碌碌无为又会被朝臣弹劾,武将真心难做。正出神的胡思乱想。就见碧珠小步走来,在她耳边低声道:“芳姨娘想见您和筠玉少爷。”
她来做什么?凝玉一摆手:“叫她进来吧。”很快,芳姨娘垂着头走进了照夜园,她不施粉脂,头发松散的挽了一个发髻,低低的垂在肩膀上方,和平时光彩照人的模样,截然相反。
呦,这是算计着打苦情牌吗?
筠玉并不知芳姨娘要来,冷不丁看到她,难掩厌恶的神色,收拢长刀:“谁让你来的?”
“哥,是我让她来的。”凝玉笑看芳姨娘:“那股妖风把您吹来了?”呛的芳姨娘不敢吭声,老脸赤红。
她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朝筠玉磕了一个头,哭道:“大少爷,您救救止菱吧,给止菱指一条明路吧。”
“路是自己走的,关我什么事?”筠玉将苗刀舞的嚯嚯生风。苗刀因为刀身细长而得名,可砍可刺,杀伤力极强:“你不是找我爹去哭闹了么,我爹怎么说就怎么做。你找我有什么用!姨娘,您这样的姿态可真不好,你一向善于装可怜,再不起来,被人碰到,再倒打一耙,我可吃不起,是不是,凝玉?”
凝玉笑着挑挑眉:“我可害怕,被人泼脏水的滋味不好受。你当年有喝催产药,生下长女的魄力,现在哭哭啼啼多掉份儿啊!”
“不,不,不,小姐,您是嫡女,是主子,我只是个姨娘,是个奴才。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摒弃前嫌,原谅我罢。现在能救止菱的只有你们了!”
凝玉疲惫的问:“怎么救?”
“爵爷最疼小姐您,您去求爵爷让他收回成命,不要将止菱嫁给独孤烨诚!”芳姨娘恳求道:“止菱现在不是处子之身了,嫁给亲王是不指望了。我们只求给亲王做妾,世子对小姐您情有独钟,您出嫁的时候,请让止菱做陪嫁,一起伺候嵘王世子,我们就甘心了……”
此话一出,震的筠玉和凝玉都傻住了。太过胡说八道,一直不知该反驳哪一句。
筠玉满腔怒火,拔刀出鞘嗖的一下掠过芳姨娘的耳畔,继而一缕青丝缓缓飘落。芳姨娘怔怔的摸了下被削去的头发,吓的身子向后瘫软:“这……这……”
凝玉踩住那缕头发,冷笑道:“你知道你为什么能活到现在吗?因为能要你命的人,没有和你计较。你是我母亲的陪嫁丫鬟,毕竟伺候过她多年,她不忍心伤害你,放你一马。而你却得寸进尺,一次次奢求不属于你的东西。我们不是给不起,而是怕你消受不起!”
筠玉适时的冷笑道:“听说如果刀速够快,头掉到地上,人还是活的,不知真假……”吓的芳姨娘连滚带爬的从地上起来,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待她走了,筠玉无奈的啧嘴:“你们女人都要在后院和这种货色争斗一辈子吗?”
凝玉哼道:“还不是你们男人喜欢,爹若是不喜欢她,她也没今天。”
“喂,可不包括我!”筠玉赶紧摘清自己。凝玉想起前世哥哥收下烨诚千金姬的事儿,怅然一叹,懒得争辩。这时筠玉道:“肯定爹既然没按照她的要求妥协了止菱的婚事,就证明爹对她也腻烦了。可她却不自知,真是蠢材。凝玉,我发现你对她的容忍真不像你的风格。”对于想上位的小姨,凝玉的意见是斩草除根。
“如果芳姨娘消失了,苏伊雪岂不是一家独大了?”凝玉笑:“掣肘苏氏有两点,一她无子,二有方菲儿挡路。现在芳姨娘不得势了,她肯定想往上爬……倘若她做了出格的事情,我也有办法收拾她。”止源和止清的生母早殇,两人一直养在太夫人身边。止源是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公子成不了大气候,止清是个书呆子,目前在宫内给小皇子做伴读,一年到尾也见不到几次。苏伊雪拉拢止源没用处,拉拢止清又拉拢不到,只能干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