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毅尘来回走动的步子越来越快,每一步,都如踩在哪婢女心头上,只见她散乱着发鬓,颤抖着身子,就在落毅尘停下,转身对着她那一刻,她忽地抬起头道:“婢子想起来了,婢子想起来了……”
这句婢子想起来了,让落毅尘与沈雅素两人对望了一眼,沈雅素脸色几番变化,最后,她脸上扬起一抹笑,上前将那婢女扶了起来,道:“想起什么便说!”
“那人穿的衣服,似是女郎们所着的衣服。”婢子瑟缩着,低着头,忍着胸口的疼痛,惨白着脸,断断续续的说道。
“女郎的裳服?”落毅尘心中一惊,与沈雅素对望了一眼。
“好了,你下去吧!没事了。”接收到落毅尘的眼神,沈雅素点了点头,放开那婢女让她退了下去。
夜深如墨。风,似乎更大了,呼呼地吹过耳边,让原本焦躁的心更感不安。
“你说,会是谁?”沈雅素焦急的在原地转了个圈,明明是冷的天,她却觉得无比的燥热。
落毅尘却渐渐缓下焦躁的心,眯着眼,背着手,慢慢的,缓缓的,一步步的前后走动,边走他边沉吟道:“不会是云儿,云儿不可能如此鬼鬼祟祟的,也不会是落炎生家那三个,这三人来,定会带上丫鬟的,可,那婢女却只看到一个,也不会是大哥那边的落芝,那么……”
说着,他抬头望着墨黑的天际,缓缓的眯上了眼。
“落氏阿苒……”沈雅素蹙了蹙眉,将落毅尘的话分析了一遍,所有女郎都淘汰了,就剩那么一个,落……氏……阿……苒!
“要知道是不是她也不难,你先进屋去,我出去一趟。”落毅尘深深吸了口气,摆了摆宽大的衣袖,转身往回廊处走去。
这一边,落苒胆战心惊的,一路躲躲藏藏,避开所有护卫,家丁,顺着矮树丛,绕着圈子回到了她的院子。
此时,院子里静悄悄一片,只有几点星光似的烛火闪耀,而李妪便侯在院门口,不停的向四处张望着,张望了一会,她又焦急跺了跺脚,来回走了两步,又伸长脖子,向四处望着。
直到落苒狂奔而至,因这一路,她走的跌跌撞撞,衣裳被树枝刮烂了几个口子,手臂上,甚至能看到那白嫩的肉,发,也是凌乱的,脸上也是脏污。
“女郎,你这是怎么了?”
本就在院门口侯着落苒的李妪见状,急忙上前两步,搀扶住了脚步虚浮,身子似乎也在发抖的落苒,越是这般,李妪越是急切的喊道:“女郎,女郎,到底出了何事?”
“先进去。”落苒将无力的身子靠在了李妪身上,边走,她边在李妪耳畔低喃道:“吩咐下去,不许有人说出我这么晚才归来。”喘了两口气气,又接着道:“若有人来访,便说我病了,不见任何人。”
“嗳!”李妪见她这模样,也不禁提起了一颗心,回答的嗓音都是颤抖的。
落苒望了她一眼,见她满是关心紧张的神色,心口一疼,扶着她的手低喃的道:“妪,我没事,阿苒,没事,别担心。”
“嗳。”李妪连忙低下头去,用衣袖擦了擦眼角,扶着落苒进了屋子,将她安置在榻上。
落苒刚着榻便似没了力气般,整个人都软软的躺在上头,李妪也没再问什么,悄悄的退了下去,备了汤,舀了进来。
晕黄的,风吹便摇摆的烛火,在屋里一闪一烁,李妪伺候着落苒将衣衫退去,扶着她进了木桶,至今,她的耳边还是什么都不能听到,耳旁轰轰的响声依旧,哪怕被温热的水包围着,依旧目光涣散,面容异常苍白,一丝血色都没有。
李妪望着心中越发惧怕,她们家女郎,究竟撞上了什么?
一边想着,她一边用帕子沾上热水,淋在她的身子上,边呢喃道:“女郎,你别这般,别吓妪!”
落苒却如听不到般,仰看着屋顶,忽地,只听她如梦中般,呢喃道:“真是,象经历了一场梦。一场——噩梦!”
“女郎,你说什么?”她的声音极小,李妪根本听不清,便又惊疑不定的问了一道,只是她这问出,却是未得到回答。
便在这时,只听门外传来一名婢女的声音,“女郎,郎主要见你。”
李妪听了这话,想起落苒方才的吩咐,正要开口,却见落苒嗖一下回了神,她刚刚才放松的身子紧绷了起来,她便那般盯着禁闭的房门,柔软的唇抿成一线,双目狠狠的瞪大着,她直愣愣的目光中,含着让人惊惧的阴沉。
李妪在对上她的目光那一瞬间,情不自禁地心口一跳,她犹豫着,推了推落苒,小声的唤道:“女郎?”女郎这到底是怎么了?
落苒却未理她,而是,忽地冷冷一笑,道:“告诉郎主,便说阿苒正在洗浴,不便相见。”
这话刚说完,外头便传来落毅尘的嗓音,“阿苒,见过白日一事,族伯实在不放心你,若你现在不便,也没事,族伯等等就是。”多慈爱的嗓音啊!
落苒虽早知道落毅尘一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却怎么也想不到,她母父的死竟是这人一手促成,竟是他!心口一阵阵的起伏,他那么想见她么?好,她便让他见。
“既然如此,那有劳族伯等候了。”说完,她压低嗓音对着李妪道:“妪,快些。”
“……嗳。”不是不见任何人吗?
李妪也未再多想,三两下将落苒打理好,寻来一套干净的裳服给她换上,也未特地的梳发鬓,便那般柔顺的散披在后,在李妪清理着房中时,落苒便将双手拢于袖中,漫步到窗前,隔着一层窗纸,她看到那条身影在院子里行走徘徊,虽然看不着表情,可看那模样却很是急切,还有些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