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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冬日似乎已经完全远去了,南宫城中的樱花树开始争先恐后地绽放。渝姬的肚子也变得越来越大,走路都觉得吃力。项胤翾总喜欢将她拦腰抱起,说这样就会觉得自己是那么真实的拥有自己在世上最重要的人。

可就在所有人都翘首以盼新生命的诞生之时,南宫禩却倒下了。这场病来的声势浩大,让所有人都束手无策,包括笑姬。

看着病榻上昏睡不醒的南宫禩,笑姬吃吃地问南宫朔月,“为什么他的身体已经这样糟糕了?以前明明……”

“父皇的身体一向不好,听宫里的老人说是因为皇后——也就是您的是给了他太大的打击。好长一段时间,他整日以酒当饭,朝中大大小小的事务全部亲力亲为几乎要将自己累死。”南宫朔月的声音像是尖刺一般深深地刺痛了笑姬,“直到后来我生了一场重病,父皇才意识到他不可以倒下,但他的身体也在那时落下病根,以后也再没有过任何女人……”

“是么?是因为我么……”笑姬缓缓地闭上眼。

“所以,母亲,您原谅父皇吧!我从小到大,父皇给了我最好最精致的生活,但他却从没有与我的眼睛对视过……他们说是因为我有着和您一样的眼睛。”南宫朔月跪在笑姬面前道,“我不知道父皇到底怎样伤害了您,但是这些年他真的很痛苦,而我看得出来您也很痛苦。那么,为什么不放开一点,结束这种痛苦。”

“我……我原谅他……”笑姬握着那双苍白无力的手泣不成声,“我原谅你了……禩……”

笑姬急急找来渝姬,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让她为南宫禩诊脉。渝姬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眉头轻皱。笑姬几乎又要落下泪来,眼中满是绝望。

南宫朔月不死心地问:“渝儿,爹爹他……到底怎样?”

“爹爹的病……可以治的……”她揉了揉太阳穴,“只要……只要……”

“只要什么?渝儿你快说。”笑姬像是溺水之人看见了救命的稻草般,眼神中又充满了光。

“只要,只要有烈煜草!”渝姬捂着越来越痛的头喊道。

“渝儿你怎么了?”项胤翾担心地扶着她,“哪里不舒服?”

“没……没事……”她皱着眉写好药方交给笑姬,“只要喝上几帖便好了,若是要完全恢复便得去问……问……问绛蓝!”

笑姬觉出其中不对,又猛然听见绛蓝的名字,急急过去拿来药方一看,吃了一惊,“这药方……几乎和贺兰的一模一样……难道渝儿你……”

“绛蓝住的地方有个秘道,就是……”渝姬的声音越来越轻,好像是无意识的在说话。

“好了,娘都知道了。渝儿你赶快回房休息去吧!”笑姬赶紧让项胤翾带渝姬回房。

“胤翾,我的头……好痛啊……”渝姬细声呻吟。

“忍着点,我马上抱你回房。”项胤翾立刻将她抱起往他们房中走去,心中却忐忑不安。这是不是意味着……渝姬的记忆要恢复了?她还会这样爱我么?我是不是要失去她了?

“胤翾……头好疼啊……”床榻上的渝姬紧紧地握着项胤翾的手,眼泪不停地砸落在铺散开来的一头银丝之上,“为什么这么痛……痛的受不了了!”

“不要怕,渝儿。这……这也许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忍一下就好了。你不可以乱吃药的。”项胤翾自己也没有底气,只能坐在床边轻轻地用手指为她按摩。

“都是你,都是你让我这样痛……呜呜呜……”渝姬痛到极点,扬起粉拳胡乱地打项胤翾,“凭什么要我这样痛……呜呜呜……凭什么……”

“好好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你不要太激动,别伤了胎气。”项胤翾一动不动的任她打。

渝姬呜咽了一阵,靠了过去,“对不起……我实在太疼了……对不起胤翾……”

“没有关系,只要可以让你不那么疼,你想怎样都可以。”项胤翾伸手为她擦去泪痕,“还疼么?”

“不那么疼了。”渝姬轻轻地说,“刚才,我突然想到一个人……好像很恨我的样子,但是却记不起她的模样了。隐隐约约的……只记得一个红色的十字……然后整个右脸就像是烧起来一样……胤翾,你认识她么?”

“不认识。”项胤翾淡淡的说,“只是梦魇罢了……忘了它吧!”

我的毒蝶啊……这是不是一个开始?我……是否要失去你了?那一天就要来了对不对?我很害怕……害怕看见你憎恨的眼神……害怕你的心永远离我而去……我的毒蝶,可不可以不要想起来?可不可以就这样一辈子在我身边?可不可以……继续爱我……

南宫禩终于在笑姬无微不至的照顾下康复了,但身体依然不好。笑姬决定要去一趟舍身崖底找绛蓝继续为他医治,既然决定原谅他了……她就决不会让他那么快离她而去!南宫禩也分外珍惜这次机会,于是决定传位于南宫朔月,此后与笑姬一同畅游山河。

为了赶在渝姬分娩之前回来,他们没过几日便整装出发回京。渝姬不免又是一阵哭闹,南宫晟禋和项胤翾哄了好长时间才好,白夜以及其他几名魅门好手被留下来保护渝姬。京城方面早已被飞鸽传书开始准备登基大典。

日子飞快地过去,渝姬的肚子已经九个月了,走路变得蹒跚,整日里站不得久站,坐不得久坐,人也变的有些憔悴。幸好笑姬调了一大堆补药给她,渝姬的身体到还算健康,只是脾气变的有些焦躁。

难得一日好天气,凌炎便服侍渝姬出去走走,晒晒太阳。春日的熏风带来的阵阵花香让渝姬的心情变得极好,似乎身体都轻了不少,笑容也变多了。项胤翾和南宫晟禋正好路过花园,于是走到她身边,一左一右地扶着她去凉亭歇会。

“啊呀!”渝姬突然一声惊呼。

“怎么了?”项胤翾一脸紧张地凑上前来

“宝宝他……踢了我一脚……”渝姬红着脸道,右手抚上自己的小腹。

“啊?这么不乖啊。让我听听。”项胤翾蹲下身半跪在渝姬面前,将自己的耳朵贴在她的肚子上感受这里面的胎动,“我好像听见他在喊我爹……”

“哼,明明是在喊娘嘛!”渝姬撅起小嘴,“对不对啊,宝宝?”

“呵呵……胤翾这个样子还是第一次看见……哈哈……”南宫晟禋忍不住笑出声来,项胤翾大窘。“渝儿,我可以听听么?”

“可以啊。”

于是南宫晟禋也凑上前去,侧耳倾听,“我听见他的心跳了,着装有力,一定是个健康的孩子。”

“当然啦!也不看看是谁的孩子。”项胤翾得意洋洋的说,“渝儿,这天还是有些寒意的,我们送你回房,千万不要着凉。”

于是一行人众星捧月般搀着渝姬往回走。一推开房门,所有人都怔在门口。那桌上放着的……居然是夜刹的人头!

“夜刹,夜刹……不会的……不会的……”渝姬摇摇晃晃的走上前去喃喃着,双手无力地在半空中抓着什么,“不会是你的……不会的,你说过喜欢我的,你说过爱我的……是易容了对不对?这是假的……对不对?”可是眼力如渝姬又怎能看不出来这个人头是否是易容,她不死心地想去撕下那张假面却发现他根本没有易容!他真的是夜刹!

“啊!”渝姬一声惨叫俯下身去。

“渝儿!”项胤翾这才反应过来,冲上前去抱住她,“你怎么样了?”

“肚子……好痛……”大滴大滴的汗水从皮肤渗出,渝姬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襟,关节发白,“我好像……要生了……啊!”

“产婆……晟禋!快去叫产婆啊!”项胤翾疯了一般的吼着,双目血红。

“哦,对……产婆……产婆……”南宫晟禋急忙冲出房去大喊着,“来人啊!快去叫大夫和产婆!小姐要生了!”

项胤翾把渝姬抱上床,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语无伦次的说,“渝姬,不要怕……不要怕……会好的,有我在……没事的,没事的……”

耳边的那个声音是谁?似乎有很多人在我的身边忙碌着,脚步焦急不安,窃窃私语的声音透着深深地惶恐。身体……像是要被撕成两半一样疼痛……可是连呻吟的力气也没有……

谁来告诉我……那不断在我脑海中闪过的画面是什么?我似乎听见了某种东西破土而出的声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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