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天祥带着睿龄他们及所剩无几的勤王军辗转来到了潮阳。
“先生,你说张大人会带着幼主逃到哪儿去了吗?’”天祥道。
“压山岛”
“怎么说?”
睿龄冷静地分析给天祥听“离压山岛最近且没有失陷的是不是只有南海一代?而入了南海境内元国却几个月来望尘莫及的也只有南海中央的压山岛,要靠近压山岛元国也必须用几个月的时间来修船备战,是不是?”
“我们有办法靠近压山岛吗?”
“以我们中原人的生活习性若在平日里想要靠近一个岛不算什么难事,可问题是元军一定会在南海一代守株待兔,我们此刻前去无疑是送死。”
“可不靠近压山与张大人取得联系我们不也是死路一条?就算是死我也要和宋王朝死在一起!’此刻,君卓他们在海边发现了一艘敌船。
君卓迅速找来所有的人跳入海中去劫那艘船,他们悄悄潜进船底用锥子和铁锤将船底凿开了许多洞…。当船上的元军发现时船舱已经涌出许多海水,船已经摇摇欲坠了元军全是旱鸭子,见水便晕。很顺了的,他们抓了许多元军上岸心悦早已鬼灵鬼灵的跑去找天祥和睿龄了,当天祥和睿龄在心悦的带领下来到岸边时,看着君越、君卓带着数百勤王军和俘虏的数百元军全数站在岸上,浑身湿嗒嗒的跟落汤鸡一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夜间,君卓、君越、心悦、睿龄、天祥五个人围着火堆烤鱼吃君越见了元军便恨的咬牙切齿:’“天祥哥,干嘛不杀了他们?““君越,你不要老动不动就啥好不好?”君卓责备道:“人的生命都是宝贵的,但能不杀还是不杀的好。”
““哼!战争本来就是残酷的嘛!”君越不满的嘟嚷着“好啦!你们兄弟俩就不要吵啦!”心悦打断了他们的话:“君卓哥,你该去当和尚。”
一句话把大家都逗乐了,君卓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君越更是笑得抱着个肚子:“我可不愿意这辈子连声嫂子也叫不成”
大家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今天在俘虏口中得知了张大人在压山建立朝廷的消息!”天祥把话题扯到了正题上,他的话是那么的铿锵有力,重新燃起了大家的希望一样:“元军统帅张弘范分水陆两路朝我们扑来,水路是朝压山去的,由李恒统领,而陆路则是由张弘范统领的”
睿龄抬眼望向漫天的繁星。
君卓一动也不动地听着。
君越和心悦一边听着,一边机械的啃着手里的鱼肉…
清羽坐在那块礁石上细细思索着,张世杰来到了他的身边,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的老长老长。
“大人,我怕是等不到文丞相的勤王军而等来的是元国派来剿灭的大军。”
“清羽,你怕死吗?’”
“我不怕”清羽一时不明白张世杰的话。
张世杰笑了:“我也不怕死,或许在你看来建立朝廷简直就是多此一举,可你该知道我是以这样的发式给文天祥希望啊!”
清羽无言了,是啊!只要有希望,谁又会愿意放弃希望,顿了顿,他由衷的笑了:“张大人,你是好人。”
张世杰也笑了。
压山上,爵儿依偎在忆婉的怀里。自从端宗逝世后,忆婉便不再说话,每天他都要将爵儿抱在怀里,好长时间都不肯松开。是啊!爵儿是她唯一活着的理由,她好怕见不到爵儿,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才真实的感觉到自己还活着…爵儿很怕看到他婶娘这个样子,他才六岁,是那么的渴望自由啊!每当婶娘这么抱着自己的时候他总是紧张婶娘那滚烫的泪会滴落在他的脸蛋儿上、脖子上,他好像离开这个时候的婶娘,可是他听张大人说‘别离开你婶娘,她是害怕你离开。’爵儿是懂事的,他不再害怕,便只剩下心疼的用小手替婶娘抹去脸上的泪了张世杰告诉清羽:“你离开吧?”
“我?”清羽不解。
“以你的聪明机智离开这儿很容易的”
“可我为什么要离开呢?”清羽从礁石上站了起来,回头望向身后的张世杰“有希望的人是不该在绝望的地方等死的”
“大人怎知?”
“祁睿龄不是你的希望?文天祥不是你的希望?”说到这儿张世杰径自低头一笑,然后抬头说:“冰玉小姐不是你的希望?’”
“哦,那天”清羽想起来了,低头不好意思的笑了。
(或许连我自己也无法想象我所面临的一切处境,勤王军只剩不足三百人,我的那群生死与共的兄弟只剩下了君越兄弟俩跟心悦丫头和先生了。如今又面对着元国千军万马的追捕,饥饿、疲惫时时纠缠着,若说是当年从镇江脱走后一路走来的重重艰难俱已克服,相比之下如今的状况和四年前略有相似,不同的是士气低落了、现实残酷了,希望渺茫了…是啊!不管怎么说,当年的我们还坚信有个端宗在福安等着我们。如今若不是张世杰及时送来的消息让我相信有个幼主在压山等我,连我自己都觉得离绝望越来越近了)
天祥他们四处逃难,以至于被逼到了山上,与元军开始了捉迷藏的游戏。
不一会儿,君卓兄弟俩就把路都看清了。
“天祥哥,我想到办法了。”君越对君卓做了一个肯定的眼神,向天祥道:“你和先生绕南边的小路下去,绕到敌营后面,这会儿敌人的军营一定是空的,你们乘船顺江离开。”
“那你们呢?”
“我们走东边,引开敌军的注意力。”君越道。
“东边?”
“是啊!东边有一条羊肠小道。”心悦道:“我们悄悄就顺哪儿走了。”
君卓、君越奇怪地看着心悦,心悦冲他们眨眨眼。
“好了,好了,快走吧,天祥哥,没时间了,被他们发现就糟了。”君卓说了话“那我们之后在哪儿回合?”天祥问。
“很好找嘛,就在这片海上嘛!”
天祥点点头认可了他们的看法,睿龄一言不发,他早已猜出这三个人没说实话,他随天祥去了。
君卓、君越、心悦三个人带着仅剩的勤王军且战且退来到了东边。
原来这座山半环着海半连着陆地,南边有路而东边只是一座悬崖,足有五十丈高,勤王军已经被他们杀的只剩他们三个了。
三个人退到了悬崖边上。
心悦故意向深邃的山崖大喊一声:“丞相、先生!”让元军误以为天祥和睿龄已经从这里跳下去了。
君越忍不住笑了,向君卓低语:“这丫头,到死还不忘耍小聪明。”
元军越逼越近将三人扇形围住,大刀直指而来。
在这生死关头君越也不知怎么的,本想哥哥是最亲的人,他该牵住哥哥的手,可他却紧紧抓住了心悦的手。
心悦被抓的紧了,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君越,君越竟冲她抱歉的笑了笑,手心里捏出了汗,君卓看着两个人相视一笑的甜蜜,欣慰的笑了。
元军大眼瞪小眼的看着,人在死前不是应该害怕吗?何以发笑?。
就在此刻,三个人突然决绝的跳下了崖。
元军撤回军营才发现船只少了一只,张弘范立刻派人沿海追踪,终于发现了睿龄和天祥的踪迹,很快的,他们便被张弘范团团围住了。
(我到此刻才突然醒悟,现实就是现实,没有奇迹,没有绝地逢生,只有死路一条)
天祥想起当初,玄朗动身到福安的那晚,心悦来找玄朗,给了他一些冰片:“这是冰片,是有止痛和清醒脑子的作用!玄朗哥你要是觉得疼痛难忍就少吃点,可不能多吃啊,这东西有毒的,要人命呢!”后来天祥觉得身体有恙,就找心悦要了一些,心悦对他千叮咛万嘱咐,不许多吃,否则有性命危险!于是他掏出了冰片,决定选择这条死路。
睿龄突然恶狠狠地抓住他的手腕:“你干什么?你忘了你曾说过,最没出息的人才自杀!”
天祥惊呆了,睿龄从未这样对人大吼大叫过,然而他说的句句震动着天祥的心,天祥用盈盈的泪眼看着陌生又熟悉的睿龄。
睿龄的语气往轻放了一些,他充满鄙视的目光只看了张弘范一眼便叫他无话可说了:“我们还没有走到绝境,至少现在还没有,为什么要死?”他告诉天祥。
天祥怔怔的被睿龄用手扒开他握着冰片的手,将冰片很潇洒的扔到了海中,紧紧抓住天祥的手,把力量用手心传输给天祥,天祥仿佛有了无穷的勇气,含泪笑了
两个人并未商量就那么默契的、不约而同的坐到了船头上指着远方的海天相接、指着海面上波光粼粼的夕阳谈笑风生,毫不在意元军的存在、张弘范的存在,颇有嵇康邢台上弹奏《广陵散》的不羁
此时压山正面临着重重危机,李恒率领千艘轮船向压山逼近,待他们上了岛准备大干一场时才发现不过百人。
张世杰毫无惧色,冷笑一声俏皮地说:“李将军,捕我们用的着费这么大得劲吗?”
李恒一时语塞干脆不答,再一眼他看到了忆婉,就那么痴痴地抱着爵儿,对来了这么多敌军却是连正眼都不看一眼。
清羽在他们刚上岛时趁机杀死了一个元兵,在礁石悄悄换上了元兵的衣服,将元兵的尸首扔到了海里。待他干完这一切取代元兵站在岗位上时,李恒俘虏了张世杰及忆婉、赵爵和近百宫娥、太监、守卫耀武扬威的下了山,上了轮船。
清羽乖觉滑脱随着其他元军撤到了轮船上,巧的是李恒把连清羽在内的一批元军派去照看俘虏,清羽暗自庆幸。
是夜,清羽趁着守卫们打盹的时候,悄悄来到了船舱底下,打开暗格借着台阶走了下去。
船舱底下,张世杰将爵儿搂在怀里,宫娥太监守卫们各自挤在一处。
“张大人?”清羽压低了声音,借着打开的暗格照下的灯光寻找着,他隐约看到了张世杰的脸。
“清羽,是你么?”张世杰的声音传来。
不等清羽回答,爵儿哭着说:“清羽叔叔,帮爵儿救救婶娘吧,婶娘被大坏蛋抓走了”
“好,清羽这就前去。”清羽应了一声:“张大人,保重。”他匆匆登上台阶,打开暗格走了出去。
暗格开启的一刹那,一束微尘射了进来,张世杰目送清羽离开,看着那束微尘随清羽离去而消失,心中突然有了主意。
清羽躲过守卫潜到了这艘船的二层,二层比一层不知华丽多少,每间都挂着大红灯笼,在月光的衬托下更显的富丽堂皇。清羽猜测李恒该在这尊贵的二楼上,他借着台柱的黑影一间一间的寻找,犹如无人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