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深秋,襄阳吕文焕依旧带领平民镇守襄阳是夜,已经长大成人的君卓来找父亲“爹!襄阳已经守了快六年了,朝廷一直不肯援助!眼看襄阳越守越弱,敌军却越来越强。忽必烈自立为帝更是大大的鼓舞了士气,然而襄阳城内士气低落.君卓说句不该说的话,爹爹权当童言无忌!”君卓见父亲点了点头,他便开了口“爹!你看这局势,襄阳还守得住吗?还得有多少人要为这场不可能胜的战争赔上无辜的生命?”
君越不过二十岁,气哼哼的推门而进,接话道:“要我说,皇上也太不像话了!我们在这没日没夜、受死受活的为他守江山,他倒好!领着一班文恬武嬉的大臣,天天的勾心斗角、夜夜的纸醉金迷!对襄阳也不闻不问的.”
“君越!别这么说,皇上也有他的难处!”君卓道“哥!你老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替别人说好话!”
“爹,你看呢?”君卓没有理会君越的责怪,直径问父亲“你让爹好好想想吧!”吕文焕掩饰着,他是个好父亲,疼爱着自己的孩子,不想让孩子们替他担心君卓拉着余气未消的君越悄悄退了出去整整一夜,吕文焕都在思索着:眼看襄阳越来越难支撑下去,失败怕是早成定局。君卓这孩子从小就心软,他这么考虑却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真的要让百姓做襄阳的陪葬吗?如今它自身难保、孤立无援,城外全部是敌军,他又该如何替百姓寻找一条出路?还有朝廷,他到底该怎样去爱它才算是爱?襄阳的情形,朝廷或许是真的一点不知情、又或许干脆就是莫不关心!他该如何让朝廷引起重视,最后他想到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投降!其实就算是铁打的汉子,在经过整整六年的孤立无援被逼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也会磨损!吕文焕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胆怯了、退缩了、想放弃了!然而投降了,就能保证百姓不会被敌军烧杀抢掠?他不知道,可是如若不然,则是必死无疑!他的良知逼得他不得不面对现实的压力和百姓的生死、可他又不得不顾及‘忠义’二字,大丈夫立命于天地之间,光明磊落,绝不苟且偷安,让后人嗤之以鼻.吕文焕竟被愁得一夜白头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洒了进来“爹爹!君越想到了救百姓的办法了!”君越拉着哥哥的手兴冲冲的推门而进“爹爹,你怎么了?”兄弟两见父亲一夜白头,一时惊吓的声音都变了“没事、没事!越儿,你刚刚说什么?”吕文焕迫不及待的问“我说,我想到救百姓的办法了!”君越嘟哝着有些底气不足“真得?”吕文焕欣喜道“是的、是的!我们可以挖地道啊!我看过了,西门通向后山,路最近了,不过二十里地”君越见父亲感兴趣,一时兴起,得意的叫嚷道“好办法!”
“可是爹!如果被发现,我们又该怎么办啊?”君卓道吕文焕重重的点点头,眼神中流露出无奈与顾虑“爹!你觉得是你名垂青史重要、还是全城百姓的性命重要?你真想要用襄阳来成全你的身后名吗?”君卓看出了父亲眼中的犹豫君卓的一席话提醒了吕文焕吕文焕决定用君越的办法、听君卓的话、做自己该做的事于是全襄阳的百姓除了养伤的,几乎是全城出动,听从吕文焕将军的指挥,开始挖地道.吕文焕降兄弟两叫到了跟前“爹爹!”兄弟俩异口同声道“君卓,君越,你们可一定要带领好百姓安全离开啊!”
“是,爹爹!君越领命!”君越孩子气十足,颇为自豪道“那你呢,爹?”君卓问道“是啊!你呢?爹!”君越接过哥哥的话“你娘呢?”吕文焕有意不作答“娘她不肯跟我们走,她说她舍不得离开你!”君卓道“胡闹!把你娘叫过来!”吕文焕有些责备的发怒了“我在这!我知道你想让我和孩子们一起走,可我不能走!我知道你要干什么,所以我更因该留下来陪你,我们说好同甘共苦的,你忘了?”云棋走了进来吕文焕见云棋的态度如此坚决,竟一时语塞“爹,娘,你们说什么呢?搞得我一头雾水!”君越天真地问君卓知道,所以强忍着泪,不敢让它流下来“越儿,我们没说什么!你和你哥哥先走,我和你爹一会就来!”云棋欺骗君越道“哦!老这么神神叨叨的!”君越低声埋怨着走了君卓跟着弟弟走了,临走时他回过头,最后一次深深地看着父母的脸,仿佛要带走似的,又仿佛在说:“爹,娘,你们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君越的!”
吕文焕与云棋目送着兄弟俩离开后,悠悠的,他告诉自己的妻子:“云妹,我想死!”
“焕哥,别这样,你忘了你曾说过什么了吗?”
“难道我吕文焕非得走这一步吗?”
“不是的,焕哥!只要你觉得是对的,是生是死,云妹都陪着你!”
“对啊!只有我投降,元军才会放松对君卓、君越和百姓的去向,朝廷也会因此知道局势的严重。”
于是吕文焕带着妻子,两人携手打开城门,元军将他们团团围住,吕文焕大喊一声:“我要见你们耶律将军!”
很快的,耶律将军来了“我是来投降的!”
“哦?”耶律将军惊讶不已,如此趾高气傲的投降?
元军一个个大眼瞪小眼,不明现状。副将图论见云棋端庄淑静、面容娇好,不免起了邪念“图论将军!”耶律将军命令道“是!将军!”图论应声上前,来到了吕文焕身边:“吕将军,请交出兵刃!”
吕文焕不屑言语,低头解下腰间的佩刀,拿在手中,眼看就要交到图论手中时,吕文焕突然拔出刀鞘,厮杀起来.于是襄阳陷落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朝廷,理宗闻声如晴天霹雳,血液逆流,涌上喉头,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染红了龙案上陈列的奏章益王听闻理宗病危的消息,一时间颓的失落,难过不已理宗脸色憔悴,欠着身子躺在床上追月坐在床边:“哥哥,身体好些了吗?”
“唉!就那样吧!”理宗苦笑着,又一阵剧烈的咳嗽“哥哥!我们之间的约定还算数吗?”追月咬咬唇,狠着心问道,他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不该这么问!
“什么约定?”理宗显然是忘了“关于文天祥的,是你说如果我留下,你就会给他试才的机会,还说如果他真的有经天纬地之才,你便会重用他,十八年了,他在江西的政绩你也看到了,你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理宗愣住了,他以为十八年足够让一个人忘了另一个人,可是追月这个固执的孩子,她什么都固执的记得“哥哥!”追月急切的催促着理宗愣怔着,不肯答应“哼!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毁了我十八年的幸福!”追月哭着跑了理宗叫着她的名字,想伸手抓住她的手却落了空,一口鲜血再次涌上喉头,吐了出来益王匆匆赶来,耳畔有一个声音一直告诉他:哥哥病危了益王心急如焚,火速进宫,终于见到了日夜牵挂的哥哥。当看到理宗一脸病容躺在床上痛苦呻吟的样子,心中一阵揪心的痛,早已将之前的仇怨抛在了脑后,他喊了出来:“二哥!”
“老、老七?”理宗虽然十分虚弱,却听得见这句二哥所包含的感情“二哥!”益王扑了过来,紧紧抓住理宗的手:“二哥,你怎么样、怎么样?”
理宗微微摇摇头:“朕没事、没事.”
“还说没事?都病成什么样子了?太医、太医呢?”益王急的咳嗽起来,眼泪花在眼眶打转“不、不、不用了,没用的!”
,谢太后、全太后及贾似道在一起“哼!益王定是回来争夺皇位的!”谢太后发怒道“那肆儿怎么办?”全太后紧张道“前太子过世时他都没来,这次怕是真的担心皇上吧?”全太后补充道,她猜测着,仿佛猜测就可以是事实“两位太后不必忧心,益王不是来了吗?到底如何,一试便知!”贾似道出主意道小太子赵肆才六岁,人事不知,乖巧的躲在一边玩耍益王和理宗还在一起叙旧“七弟,你说朕对追月是不是太过分了?”理宗艰难的挣扎问道益王宽慰道:“二哥,其实不管你是出自兄长还是父亲,你都是真的深爱着追月,否则你也不会把她留在你的身边。可是二哥,你不懂,爱不是占有。这十八年来,追月到底幸福不幸福、快乐不快乐,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追月在门外听着这些话,无端触动了心伤,泪夺眶而出,滑过脸颊“追月是真的爱天祥,爱到肯为他付出一切!否则以追月的个性,如果她想走出这深宫大院,没人能锁得住她!”益王别过头咳嗽了几声继续道:“文天祥也是真的爱追月,当年他为了追月竟敢公然在金銮殿上拒婚,你知道这需要多大的勇气?”
追月害怕自己哭出声来,便悄悄地离开了“难道朕真的错了吗?当年青儿就是这么说朕的!”
“青儿,可惜才十六岁就英年早逝。否则,他日加以雕琢,必定是位贤君圣主!”益王长叹一声:“唉!天要亡我大宋啊!”
此时谢、全两位太后来到了门前,刚要推门而进,便听到了皇上的声音,于是便侧耳倾听“不是还有七弟你吗?”理宗试探着问“二哥!我没那个心思,这么些年了,你难道还不知道我嘛?”益王又一阵剧烈的咳嗽:“还有小太子肆儿嘛!”
“肆儿才六岁啊!”
“二哥!你不要说了,我不想外患未除却祸起萧墙!”益王再次咳嗽起来,一股甜甜的东西涌上喉头,益王连忙用手捂住,血咳到了手中。益王害怕理宗看到,故作没事、不慌不忙地将手握成拳头,假装无意地将嘴角的血隐擦掉。这些年他就是这样瞒骗他的婉妹的,久而久之已经熟练了。他继续道:“二哥,这次我只是担心你而已!”
谢、全两位太后与贾似道在后花园“我看益王像是真心的,不像做戏!”全太后道“还是小心为好,国公大人,麻烦你去探探皇上的口风!”谢太后道“为太后效力,岂敢谈‘麻烦’二字?不过依奴才之见,有一个人比奴才去更管用!”贾似道道“谁?”谢太后心急口快道“董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