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根本不想忘了追月,其实记一辈子挺好的!所以我决定去找若藜讲清楚.只是后来我才知道,若藜并不是我所想的那样。他和追月的区别真的很大:她是那样的天真单纯、那样的相信命运,情愿将自己的命运交给老天来决定!就是她的决定改变了我的一生.)
若藜一个人静静的呆在窗前,孩子似的把头枕在桌子上,整理着自己的思绪:她也曾想过逃避,可是一走了之了,父亲怎么办?可是如果不走,又该怎么面对他们兄弟俩?
颜鹤亭几次来到床前,见女儿如此为难,却又不知如何安慰.“爹,”若藜忽然抬头轻轻叫道“阿藜!怎么了?”
“爹,我想好了!从现在开始,他们兄弟俩谁先来找我,我就嫁谁!”
“哎!唉!”颜鹤亭见女儿如此坚决,只好点头若藜像是终于把难题解决了一般,轻松的松了一口气,继续趴在桌上,静静地等着.直等到困了、乏了、倦了、累了、便睡了.夜里,她梦见一缕阳光从窗口钻了进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她满心欢喜的跑去开门,见是怀山,她开心的笑了.连睡梦中都挂着甜甜的微笑旦日清晨,一缕阳光从窗口钻里进来,一阵敲门声吵醒了若藜.和梦中一样的若藜满心欢喜的跑去开门门外站的却是天祥.(直到许多年以后我还清楚的记得若藜当时由失望、到绝望、到勉强微笑的表情!她并不爱我,这也是我多年以后才发现的!只是当时的我真的太冲动,如果冷静下来,也许结局不算太坏,至少不会伤了三个人的心!还记得那时我去找若藜的路上,细细的回忆着我与追月的点点滴滴,我才发现我欠她的实在太多太多.许许多多的愧疚涌上心头,甚至让我无地自容.我不敢再想下去,我要忘掉、忘掉、必须忘掉.于是我想起怀山对我说过的话,于是当时,我冲动地告诉若藜:我要娶她!就这样我们走到了一起.我们的婚礼很简单,简单到无味但看着前来祝贺的乡亲们、忙里忙外的怀山和元庆、笑呵呵的恩师,便只好笑脸相迎了.)
文家小院张灯结彩(婚后的第二天,我便带若藜去江西上任。怀山说什么也不肯跟着,我只好把元庭也留下,算是给他做个伴吧!)
天祥和若藜来到了吉安,吉安官员听闻天祥是经追月公主介绍,丝毫不敢怠慢,早已等在了城门口,准备迎接天祥.天祥与若藜身着便装,他只想私自走访吉安的政绩谁知刚到城外,却见到了隆重的迎接仪式,然而他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喜悦,反而叹了口气:“如此铺张浪费、奢移成风、不知节俭为百姓谋福”
若藜没有说话,轻轻的笑了,也不知是否同意天祥的话“哪来的无知刁民,刘大人日前不是叫你们滚出吉安了吗?瞧你穿的那寒碜样,也不怕京师来的钦差文天祥大人笑话!滚!”
刘大人正翘首等待文天祥的到来,手下衙差见到了旁边的天祥与若藜,几步过来,劈头就骂天祥气得真想回敬他两句,转而想到了一条妙计,迅速冷静下来装作一副低声下气的摸样:“大人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可小人与拙荆实在是无处可去呀!张大爷叫小的在这等他的!”
“什么张大爷、李大爷,城外有几座破庙,挨个找你的大爷去吧!”差爷吼道“是、是、是!”天祥连声诺诺,带着若藜离开了“天祥,平时你不是这样的。要在以前,你早把那个欺软怕硬的家伙打扁了吧?”若藜道“冲动只能解一时的气愤!”天祥想起追月的话:“快走吧,不然到天黑也找不到破庙了!”
不一会,天祥和若藜便找到了西山寺!已是月色凄清,明明暗暗映现出断壁残桓,颓败半塌的大雄宝殿前面原是青砖铺地,阻住杂草蔓延,合围留出一片平坦。然而破败的寺院里里外外住满了人,到处都是草搭的地铺、石架的临时锅灶天祥转了一圈,忍不住难过道:“破庙四面透风,房顶漏雨,怎么住人啊?”
一位大爷带着哭腔道:“就这破庙刘大人那坏蛋还不让住那!说是给朝廷抹黑,要赶我们到县外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天祥关切的问原来日前,朝廷下达命令,吉安官员听闻钦差大人要来视察。吉安制置使刘日升统筹一应事项,吆五喝六、神气活现,带着衙门的官差往临衙人家的房子上画上‘拆’字,下令即刻搬走,主人稍有不从,衙差便是一顿胡砸乱打,甚至浑水摸鱼的抄拿值钱的东西!百姓们只好哭哭啼啼、吵吵嚷嚷的离开.“乡亲们,不必担心、害怕,我文天祥必将严惩吉安不法官员,还你们农舍家园!”天祥义正言辞道“刘日升是官场混混,上有后台、朝里有人,仗着是董太师的得意门生,贪污受贿、目无法纪、乱摊派、乱收费,从不顾百姓死活!每次朝廷派来的钦差大人,哪一个不是经他受贿?还说什么体察民情?哼!说的比唱的都好听,不都是花天酒地一番,拍拍了事?你算什么?能替我们小老百姓做主?这世上早就没有什么公道可言了.”
“我便是钦差文天祥!”天祥响亮地回答道文大人,你可是坑苦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了!”众乡亲连忙参拜施礼,一位年轻人心直口快道“怎么说?”天祥坐在地上,与百姓坐在了一起“听闻文天祥文大人是出了名的耿直刚硬,连皇上也敢叫骂!狗日的刘日升当然得装得像样了!可不苦了这些老百姓?”
“哼!我还就不信了!明日你们都随本官上县衙告状!”
“文大人,你真有办法能扳倒刘日升?”
“怎么不能?”
“天祥,你有把握吗?”若藜轻声问道“我在这,就一定有办法!”
旦日,天祥如约带着百姓们来到了县衙门前,敲响了县衙大门口的鸣冤鼓,百姓哭哭啼啼、吵吵嚷嚷的紧跟其后.“何人击鼓?”昨日那个衙差听得不耐烦了,只好懒洋洋地打着哈欠、揉着眼睛问道“嘿!又是你小子?怎么张大爷没找着,倒来惹我们刘大爷?”不等天祥回答,衙差认出了他,侃笑道“在下便是朝廷派来的钦差大人文天祥!叫刘日升滚出来,本官倒要看他如何解释!“天祥指着难民厉声道“无知狂徒,胆敢冒充钦差大人、以下犯上?”衙差仗着刘日升有恃无恐,扬扬手中的皮鞭不料天祥轻轻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反手押住,一手拿出了背上包袱中的大印:“仗势欺人的狗东西,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清楚!”
衙差单膝跪地,右手被天祥捏得生疼,疼得连连叫饶:“大人、大人、小的知错了、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知错了、知错了.大人饶命啊.”
“要饶命也行,去把刘日升给本官叫出来!”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这就去.”衙差吓得连滚带爬的进了大堂百姓见平日狗仗人势的衙差今日倒了霉,真是大快人心.“大、大、大、大、大人,了不得了、了不得了”衙差飞也似的跑来敲开了刘日升的房门“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刘日升被吵醒,懒洋洋的起了床:“见鬼了、死人了”
“回大人,钦、钦、钦差文、文大人来了!就在衙门外,吵吵着要见您呐!”
“蠢才,为何不将钦差大人请进衙门来?”
“刘大人,不光文大人来了!文大人还把咱前些日子赶出吉安的百姓都带回来了!”
“什么?”刘日升在房中转开了磨:这文天祥倒不怕,怕就怕文天祥背后的追月公主,要是得罪了文天祥,怕是董太师也救不了他,还必须得巴结讨好文天祥,可听闻此人软硬不吃,这可如何是好?
正在刘日升为难之际,天祥等的不败烦了,箭步冲了进来“刘日升!为官者皆自翊为百姓之父母!你平日不知忠君爱民,一旦朝廷派人前来视察就企图贿赂讨好一蒙混过关,逼的百姓有家不能回!你如此不负责任、不顾百姓,把朝廷交给你的任务当做儿戏,如此的草率了事!你有何颜面对得起圣上的赏识、朝廷的倚重、百姓的期盼、还有你自己的良知?”
“文大人那!”刘日升皮笑肉不笑地走近天祥,凭着多年熟练的经验拿出了柜台小箱子里的一沓银票递到天祥手中天祥低头一看,大怒道:“拿开你的脏手,我还怕拿了你刘大人煞费苦心收刮的民脂民膏在百姓面前抬不起头!刘日升你如此胆大妄为,就不怕本官将你的罪行上报朝廷,定你发配乃至上头之罪!”
刘日升心中一怔,又迅速冷静下来:“文大人玩笑开过了吧?想来董太师权倾朝野,文大人岂会不知?”
天祥顿时明白过来:“怎么?想拿董太师来压制本官?也好啊!你若能在三日之内将拆迁了的百姓的房屋重建,让百姓有家可归,本官可以既往不咎!”
“文大人!这叫本官从何下手?财力、人力从何处取舍?”
“哼!你有钱贿赂本官,就没有钱替百姓办事?”天祥毫不客气道:“你手底下那么多狗仗人势的衙差,哪一个不能替你出力?”
“是是是,大人说的是,下官这就去办!只是这三日,那些百姓将住何处?”
“住衙门!”
刘日升只得率众衙差前往街上修盖百姓的房屋“刘大人,你不是有董太师替你撑腰吗?还怕他文天祥?”那个衙差问道“蠢才,他文天祥不是有追月公主撑腰吗?”
天祥支开了刘日升,带着若藜和几个识字的百姓查找刘日升的罪证“文大人,卑职知道您要找的东西在哪!”巩信,一位年近三十的捕快,正义凛然的从门外走了进来,直径来到天祥跟前:“如果刘日升有滔天罪行,大人您敢将他正法吗?”巩信开门见山道“如何不敢?七尺男儿生作人杰、死为鬼雄!不除贪官、姑息养奸,上对不起朝廷,下对不起黎民!”天祥正色道“大人,卑职相信你!”巩信将一本账册递到天祥手中,解释道:“卑职早已盯上了刘日升的罪行,便将其罪证一点一点记载成册,等待一名刚正不阿、为民请民的好官前来!”
.巩信细细地为天祥讲解着账册,整整一夜.翌日清晨吉安衙门打开,放告牌摆于大堂门口,刑房皂役手执黑红水火棍,在大堂前站立两行。一切就绪,书吏大喊一声:“升堂!”
天祥穿过二堂来到堂前,刘日升立而不跪,有恃无恐、理直气壮道:“文大人,你这是何意?本官犯了什么法?”
天祥任他肆意妄为,冷笑的出了声:“刘日升,你滥用职权,以董宋臣的实力做护身符,横行乡里、目无王法、无恶不作,以为本官没有证据,奈何不了你吗?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天祥说着将账册扔到他面前刘日升屈身捡起看罢后,吓得一个激灵,随后却拒不认账,觍颜道:“大人,您从哪找来的账册?下官既未看过又看不懂,这是何意?贪污受贿、苛政良民,纯属无稽之谈、陷害之词!”
“刘日升,事到如今,你还狡辩!你为讨好钦差,硬将穷苦百姓赶出吉安,若不是本官亲眼所见、亲身所历,岂不任你变本加厉、逍遥法外?前日又是谁想以重金贿赂本官,以求息事宁人的?”
刘日升深感恐慌,几把将账册撕碎,歇斯底里道:“文大人你口说无凭,得拿出证据来!”
不料,天祥再次拿出一本账册:“这便是物证,凡受你迫害的百姓、凡有良知的大小官员、包括本官在内都是人证!刘日升,人证物证聚在,你还有何话可说?来人,将刘日升抓起来,送进大牢!”
衙差们扑上来,任其不可挪步,大喊大叫,将其押往大牢百姓感恩戴德,欢呼雀跃.天祥却独自思索着:此时必须上报刑部,审核查明。然而一旦上奏,一层层转到皇上手里,批了再一层层转下来,董宋臣早已替刘日升毁尸灭迹、无法定罪了巩信来找天祥:“大人,刘日升做官多年,上至朝廷、下至地方,都有他的狐朋狗党,您真能将折子递到皇上面前?.就是到了,那批不批您能预料吗?”
天祥心知巩信说的在理,他自己就深有体会,可还是忍不住忿忿道:“如此滔天大罪、令人发指,我绝不能眼看着刘日升不能正法而听之任之!皇上是什么样,我比谁都清楚!所以你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我是想在上折的同时将其正法!”
“可是大人,如此一来,您不是?.”
“我不怕死,就是死,我也要将这祸国殃民的大贪官绳之以法,还吉安百姓以朗朗青天!”
巩信无语,一遍遍的问自己:真要替董太师陷害文大人吗?
原来巩信是董宋臣的人,董宋臣不惜牺牲刘日升引天祥上钩!按原计划,他该将天祥的计划密报于董宋臣,然后上报朝廷!陈述文天祥的‘罪行’,将文天祥‘绳之以法’!
如今,巩信一听天祥这话,知晓他一一步步走进董宋臣设下的陷阱中,心里却丝毫高兴不起来,反而露出了几分苦涩:站在面前的文天祥刚正不阿、不畏强权、甚至不畏生死、是真真正正为民请命、为百姓谋福的好官!倘若真要替董宋臣除掉文天祥,岂不是为虎作伥?如何对得起天地良心?
巩信思前想后、权衡利害,把心一横,决定不去京城!他要为百姓留住文天祥这个好官!
次日,日上三竿一辆囚车拉着刘日升缓缓驶出县大牢,两边兵丁衙役紧紧跟随压守,天祥坐在轿里前往法场监斩几乎是倾城出动,男女老幼挤满大街两旁,戳指痛骂刘日升!看着刘日升押送刑场,百姓顿觉大快人心、欢呼雀跃、群情激奋!
刘日升自知民心向背,只能任百姓劈头扔出破菜、烂叶、臭鸡蛋.这些与他同类的东西!
文天祥坐到公案后,用朱笔勾了刘日升的名字监斩台,巩信扬声高喊:“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刘日升突然感到死亡的可怕,刚跪到刑台又站了起来,惶恐地嘶声喊道:“文天祥!你不能杀我!我是董太师的学生,你杀了我,董太师是不会放过你的!你不能杀我!”
天祥带着怒的扔出了令牌刽子手熟练地照刘日升膝弯一踢,迫使他跪下!不等他再出声,便举起了鬼头大刀,血溅当场.(我从不后悔自己的决定,看着百姓的笑脸,我反而觉得自豪!我知道,即便死了,也值了。至于董宋臣,我等着他,就像当初在牢狱之中等待死亡一样!后来我等到的,只是他倒台的消息!几乎所有人都为此庆祝,到仿佛他的失力更值得普天同庆!然而我却在开心之余害怕,害怕一个董宋臣倒下去了,另一个‘董宋臣’站起来!宋王朝中多是求田问舍、贪图禄位、谋取私利之举,这便是宋王朝一步步走向灭亡的根本原因!我懂,可却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