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霭沉沉,天地苍茫!我忘记了来路、也忘记了去路!依稀记得城外有个嗥口亭的地方,那是父亲与余伯伯相见恨晚的地方!去看看吧!反正日后不见得再有这样的机会!然而在哪儿,我却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天祥越走近嗥口亭,便越觉得心情沉重!忽见嗥口亭有人影在晃动,天祥觉得奇怪!越走近便越觉得身影熟悉.身影转过脸来:是追月!
“追月!”天祥惊喜的叫道:“你也是来送我的吗?”
“不!我是来请你放风筝的!你看!”追月手中果然拿着一只风筝,很久的一只风筝.“这风筝是不是有点”
“旧是吧!陪我放了,我就告诉你为什么!”
追月快乐得像只燕子,拉过天祥的手,拽着他去放风筝.天祥与追月在一起的时光总是快乐的.风筝追向被晚霞映红的天空.天祥与追月跑累了,相依着躺在绿草如茵的草坪上,还有点缀着的黄的花儿,美丽极了.“祥!皇帝哥哥答应让你试一试你的治国之道,如果你真能做的很好,他一定会重用你的!”
“真的吗?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猜的!”
“那你猜猜我是怎么做到的!”
“你的鬼主意嘛!我还是不猜的好,你说!”
“没劲!好了!告诉你吧!”
.当日朝毕后,追月来找理宗“哥!你为什么不听一听文天祥的建议呢?”追月质问道“朕不是听了嘛!”
“你那叫听吗?跟完成不情愿的任务一样!”追月不满的撇撇嘴:“你不是妒忌我与他心有灵犀、心照不宣吧?啊!皇帝哥哥?”
“没有!”
“还说没有!口是心非!哥哥!我们玩个游戏如何?”追月转转眼珠,计上心来“什么游戏?”理宗一听游戏,来了兴趣“我们打一个赌!”
“赌什么?”
“赌文天祥到底有没有经世之才!我们可以将他贬到一个又穷又恶的地方,如果他能做出一些成就,就证明他是个英杰!”
“那如果没有呢?他只是浪得虚名呢?”
“那时皇帝哥哥想把他怎么样都行啊!这样一来,皇帝哥哥你可是一点点损失都没有哦!还可以治治那野小子的野性!”
“你这鬼丫头!”理宗被追月古灵精怪的样子逗乐了“笑了、笑了,皇帝哥哥笑了!笑了,就说明皇帝哥哥答应了!”
“好啦、好啦!朕答应你!可这又穷又恶的地方在哪呢?”
“江西啊!”
.“江西!那是父亲生前治理过的地方!”天祥道“我知道,我看了你父亲的日志!你就算为你父亲完成他未完成的心愿吧!”追月认真道“或许在你们眼中,哥哥是昏庸无道的皇帝!但在我心里,他终究是我的哥哥那是一只未曾放飞的风筝十五年前,我和皇帝哥哥、是哥哥,在那个春天扎成了它,几乎花了所有的时间我们扎的是一只燕子,翅膀老大老大的!皇帝哥哥说这样飞得快、飞得高,我和是哥哥拿来画画的颜料,把燕子图的赤橙黄绿青蓝紫,一双圆眼睛涂成了金黄色,皇帝哥哥拍手叫好,谓之‘火眼金睛’!
完工后,两个哥哥叉着腰对我说好了丫头,起风了,我们就去放!
然而直到现在,风筝仍在小屋的墙角,赤橙黄绿青蓝紫,早已辨不清,‘火眼金睛’也成了两团模糊不清的黄云,灰尘一层层淹灭了它.好像是老天注定了这风筝不得放飞,刚扎好那几天,天淅沥沥飘起了小雨,天刚放晴,便听说父亲病了,病的很厉害从小我便没有见过我的父亲,他的年龄似乎可以做我的祖父,我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母妃在生我的时候便去世了,唯一疼我的便是我那两个哥哥我当时并没有为父皇的病担忧,而是在想:‘风筝呢?坏哥哥、坏哥哥.’后来皇帝哥哥与是哥哥,一个做了皇帝、一个做了王爷!他们总是忙,一直忙连感情都不如当初那般亲切了,彼此都充斥着敌意!然而是哥哥的眼中更多的是渴望,我看得懂.一转眼那一年便过去了,又到了草长莺飞的季节。我想试着去问,但看他们忙的样子,便又不好意思开口了.我不再那样焦急的等了,让风筝静静地挂在墙角、让灰尘肆意侵蚀它.但心里总藏着的怅然和怀念,却一点点加重了.就这样,那只风筝寂寞的在小屋的墙角度过了十五年光景,只有我会时常的看看它,本属于它的蓝天、清风、白云.它都没有拥有过.我渐渐淡忘了这种幼稚的念头,以前我总以为风筝飞上天是为了追日的,后来啊!我就想啊,既然追不了日,追那夜间的月也是好的!”
天祥静静地听着,深情的望着她那张憧憬的脸,待她讲完时,他抬起温柔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庞:“所以,你的名字叫追月,对不对?所以你要我陪你在月光下将这风筝还给天空,因为你把我当成了你最亲的人,就像从小疼你的两个哥哥一样!”
“对!就是这样,你要走了,我不见得再有这样的机会!”
“有的,你跟我到天涯海角!我会天天夜夜陪你放风筝!”天祥冲动的说道,那一刻,他真有给她一生一世的冲动!
“带湖吾甚爱,千丈翠奁开。先生杖履无事,一日走千回。凡我同盟鸥鹭,今日既盟后,来往莫相猜。白鹤在何处,尝试与谐来。破青萍、排翠藻、立苍苔,窥鱼笑汝痴计,不解举吾杯。废沼荒、丘畴昔、明日清风此夜,人事几欢哀。东岸绿茵少,杨柳更须栽!
(我知道追月在用辛弃疾的《水调歌头》来劝慰我的冲动,我真的无话可说了!辛先生是正当壮年,又阅历丰富,胸怀天下的政治家,却被迫每天在山坡与水边踱步、与百姓聊谈农桑闲言、对飞鸟游鱼自言自语!‘闲愁最苦’,而我却为了一个深爱的女人,甘心去体味,至天下百姓于不顾,我甚至有些无地自容了!)
“祥!给,送你的!”追月将一本书放在天祥的手上:“这是我所收集的辛弃疾词集,里面还有我自己的感想与诠释,我把它整理出来,手抄成的,你看看,留个念想!”追月忍住悲伤“好!”天祥点点头,哽咽道“你呢?就没有什么要送我的吗?”追月故作轻松道天祥没有言语,轻轻在她光洁的额头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吻天祥失落的回了家怀山替他倒了水,天祥机械地接过捧在手中,送到唇边“哥!听说你做了江西制置使,什么时候上任?”怀山道“随便吧!”
怀山不禁一愣:哥哥这是怎么了?做官是他梦寐以求的,如今他得到了,该是迫不及待,如何会轻易说出‘随便’二字!
这一夜,怀山久久不能入睡,天刚亮,他便去找若藜,若藜这几天病了,他得去看看,顺便将哥哥的好消息告诉她!
若藜的病刚刚好一些,便起来替父亲做饭“阿藜啊!你的病刚好,躺会吧!爹正好有话问你!”
“哎!”若藜应声来到了后花园,颜鹤亭正在躺椅上等她“爹,你找我?”若藜拉了把小竹椅坐在了父亲跟前“丫头,你说实话!文家这兄弟俩,你到底喜欢哪一个?”
“爹!”若藜羞红了脸,低下头嗔怪道“死丫头,跟爹还不说实话?”
“其实呢!我也不知道,天祥活泼、动如脱兔;怀山文静、静若处子!如果有一天天祥成了不可一世的英雄,那怀山便成了英雄背后的英雄!真要比起来,我还是喜欢怀山多一点!怀山总是那样的平易近人、那样的简单善良,甚至脱俗,就像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荷一般清幽,他从来都是为别人着想的,从来都不懂得心疼自己!”
“可是阿藜,爹今天想问你对天祥的印象!”
此时,怀山出现在门外,欲敲门而进,却听见了这番话!
“天祥?天祥很好啊!”若藜见父亲不像开玩笑,只好如实回答:“天祥心直口快、生性耿直,他自翊有惊世才华,日后必成大器!很好啊!”
“那你喜欢他吗?”
“喜欢吧!怎么了?爹,您怎么这么问?”
“当年爹和你余伯伯替你和天祥订了亲!你文伯伯刚刚去世,爹也不好开口!如今见你和天祥处的不错”
怀山听不下去了,一种叫做伤心的东西刺痛了他的心,让他有种想哭的冲动,他失落的悄悄离开了.“又见你和怀山的感情超过了与天祥的感情,也只好将此事说了出来!”颜鹤亭继续道“爹知道,爹也不想委屈你!就算你文伯伯去世了,可爹也不能欺瞒事实吧!爹把利害关系说与你,你好好想想!”
若藜被愣住了,喃喃道:“爹,我不想嫁,谁也不想嫁!”然后失落的离开了,从怀山离开的地方离开了是夜,怀山喝了几口酒,来找哥哥。天祥正在收拾东西.怀山的身体微微晃动着,不小心碰到了桌子天祥闻声回头,见怀山醉了,忙将他扶到床边:“你从来不喝酒的,这是怎么了?”
“哥哥!”怀山扑进天祥怀里,将他紧紧抱住,泪就忍不住流了出来:“哥哥!”
“怎么了?有心事啊?哥在呢!”天祥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安慰道“哥!你娶了若藜吧!”怀山仰起泪脸“怀山,你说醉话呢吧?”天祥不相信“不是醉话,我是借着酒劲大胆说出来的!”
天祥细细看着怀山,见他说话有条有理,不像醉话,他忍不住质疑道:“为什么要我去若藜?”
“爹曾和恩师为你和若藜定了亲,还有若藜喜欢你,我知道!”
“可是追月.”
“你和她还可能吗?”怀山反问道“是啊!我和她已经不可能了!”天祥被提及伤心事,绝望地说“所以啊!你该试着学会忘了她只有有了新的开始,才会忘了过去!”
“真的可以吗?”天祥有些天真道“可以的!”怀山肯定道,仿佛若藜定会和哥哥幸福一样天祥却不愿相信的拼命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