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少喝一点酒。”
“我说我不喜欢你今天这样子!”他对着她吼,“你听到没有!”
“我今天怎么了。”她的语气是让人挫败的清冷,“那些本就是要给他们的啊。”
“那我呢?”他伸出手,带着孩子般的赌气,“你不是说也要给我吗?给我什么,给我!”
单依缘与他,从来就有一种默契,可就是这种默契让彼此都深知对方的想法,“你不要这样,我没有要怎样。”
他信么?根本不信她的话,什么宽心的话,不过就是谎话,因为她说谎话时从来就敢看着他,就像现在,两条睫羽低垂着,掩盖住眸眼,这是她心虚的表现,“你从来不会说谎。”
她抬头,凝望着他半晌,说:“少卿,让我去吧。”她终于说出了口。
“去哪?”他笑着问,话中带着醉意,他知道自己是在装糊涂,“你要去哪啊,缘儿,承儿,嘉宝都在这里,熙儿也在江夏等着你,你是要去暗。”
果然。
他的话问慌了她的心,她楞了一会儿,“我……”
“缘儿哪都不去,明天我们就回家。”皇甫少卿将她抱进怀中,下颌抵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低声温柔的说:“哪都不去,是不是,缘儿。”
“我们还有三个孩子,嘉宝又长高了,你发现没有。”他用尽一切她的死穴想要留住她,“承儿十五岁时,我便退位给他如何?”
“回去陪我五年,然后我们就去宁心湖,好不好?”他憧憬着,不放开她,单依缘从下凝着他眼中的真诚,她的心在放软,可是不对啊,她的心还是在想着那个惨死的孩子,“少卿。”她唤他。
他不听,手指轻轻滑过她的唇,“不要说话,嘘。”
“缘儿,我已经三十了。”他举起她的手,然后将纤细的手指按进自己的粗黑的发中,“有白头发了,你发现没有。”
单依缘在他怀中静静的流下了眼泪,她好想说:少卿,我们回家。
可是,如果没有澈儿的惨死,她会马上说出口。
“那个孩子的仇,我帮你报,我马上休书给老四,让他暂缓进攻崔城,先打南凉,如何。”
“少卿,你不要这样,你没有欠我什么,澈儿的事,我知道如何去做……”她拒绝,不想欠着什么,对他,早就不是爱与不爱那么简单了,“带着孩子下山吧,我只求你将孩子带好。”
“我杀了他们!”皇甫少卿眼中肃杀,话中也不像开玩笑,“你不跟我走,我就杀了他们!”
他在说什么,杀了与她的孩子,果真是醉了么。
可是连这个都要挟不到她,他还能在说什么去挽留,单依缘呼吸清浅,没有明显的情绪,“你不会这么做。”就算是心狠手辣如他,皇甫少卿也不会做这些事,他是如何宠着,爱着嘉宝,如何放纵着那两个儿子,她是看在眼里的,阵前那一跪不是假意。
皇甫少卿发现自己好象已经找不到其他方法去接近她,也不是接近,就是找不到话去劝她,他也知道她的心里有一道伤痕,想要抚平那条伤痕就必须报仇,他愿意为她做一切,包括帮助她去报仇,可是她不给他机会,“我说了我帮你,你不要在离开我和孩子了,行吗!”他的语气卑微,又带着无力感,“缘儿!”
“少卿,在多留在峰上几日好吗?”她答非所问,熙儿的披风她还有些没有缝好,承儿,嘉宝她还想在多看看。
“南凉王宫就那么好进去吗?”皇甫少卿已经不想在跟她废话了,干脆直截了当:“钟离珏逼宫成功,连钟离渊现在也被幽禁于禁宫之中。”
她没有说话,沉默的样子更让皇甫少卿火大,“你到是说话啊,要如何报仇,就拿着剑上殿?只怕你还未接近,就会被乱箭射死。”
他从来都是语轻而话重,是啊,她去,不是送死又是什么。
“澈儿的事,不用你管。”她冷漠着脸,头却越发埋得低,皇甫少卿的脸‘唰’一下沉了下来,僵楞了一会儿,才喃喃道:“我不管你,要谁来管。”
“缘儿,你到底想干什么呢。”皇甫少卿叹息着问她。
“报仇!”
轻启薄唇吐出两个字,声音虽轻,却充满血腥。
皇甫少卿忍不住一颤。
“我说过我帮你。”
“不要!”
纯白,天地间再无别的颜色,只有苍茫一片,单调得死寂。
“上哪去了?”
“下雪了,我出去看看。”
她知道是谁在用手摸着她的脸,温暖得竟让她有一丝眷恋,“少卿。”
“恩?”
她勉勉强强地卷起眼帘,“不要太惯着嘉宝。”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可是不行。”皇甫少卿坐在床边,看了眼她,语气坚决,“我已命章晓月在备马车,明日我们就起程。”
她坐起身来,看着他良久,“我不走,要走你带着两个孩子走。”
“你说什么!”他两指掐住她光洁的下巴,逼她与自己对视,“在说一遍。”
“我不走!”单依缘依言在说一遍,语气比刚才更坚决几分,“皇甫少青你最好不要逼我。”
“我逼你?”他跳上床,将她压在身下,眼中集满愤怒,双手用力的捏着她的肩膀,“我不要你去送死,要孩子不要失去母亲,怎么就成了我逼你!”
单依缘深吸一口气,道:“好啊,我不去,但是我也不跟你走。”
皇甫少卿深深的看着她,不知道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缘儿,你到底想干什么!”他无奈的看着她,心中涌起阵阵不安,她总是看起来表面柔弱,可内心却顽固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