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谢谢你,绿翘,希望真如你所言,承儿平安回来。”
“娘亲,娘亲。”这时嘉宝跑了进来,她张开双臂,怀抱扑来的小人,“跑哪去疯闹了?”
怀中人很是欢欣,“父皇给我送东西来了啊。”小人将怀中一个小绣包拿出来,将里面一颗大大的珍珠像献宝一样捧到了她面前,“父皇说这是水天海城盛产的珠子,所以给嘉宝送了一颗来。”
然后小人很小心的凑到她耳边,神神秘秘的,“娘亲,嘉宝把它拍碎给你兑珍珠粉喝好吗?”
单依缘顿时笑出了声,这是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出声。
正此时,马德顺捧着一个瓷盘走了进来,跪在她面前,“娘娘,这是陛下送给娘娘的。”
一颗颗饱满丰润的珍珠串起成一条手链子,她收下,问道:“前面如何了?”
马德顺一一回道:“陛下让奴才转告娘娘,在有半月即可到达南宁城下,让娘娘宽心。”
“那我说的你可有告诉他?”
马德顺点头,可是从他的神色就已能猜出结果,他不会让她去的,“马德顺……”
不容她说完,马德顺就已喏喏的退了下去。
亭中软榻松软无比,躺上去却如卧针毡,她心里乱作一团,楚绿翘走后,皇甫少锦接着进来,看他的长袍已经半湿,头发也湿着,想必是等了些时候了,“小六,早就来了吗?为什么不进来。”
“小六见着嫂嫂和四嫂在聊天就没有打扰。”皇甫少锦说着理由,走进亭中,定定凝视着榻上的她,“嫂嫂身子好些了吗?”
“见好了,不要担心。”她答道,拍拍身旁的椅子,“坐下说话,小六。”对他,她就像是母亲般,对于皇甫少卿,单依缘知道,与其说他们是兄弟情,还更像是子对父的依赖。
“嫂嫂,对不起。”像是在自言自语,单依缘听不懂他的话,“有什么好对我说对不起的。”
“反正小六想说。”皇甫少锦黯然,说:“小六也对不起皇兄。”
她不接话,皇甫少锦眼中悲切,“其实,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跟你说……我和单小堇,还有皇兄将她留在宫中,都是因为我……嫂嫂,你以后别在生皇兄的气了。”
“小堇的事与你何干。”她蹙紧双眉,眼中疑惑,皇甫少锦只兀自摇头,他今天鼓起勇气来,可没想将事情表达得越发复杂,“嫂嫂,以后你自己问皇兄,他就是以前没有告诉你,你们才会这样的。”
她闭上眼,低低的声音,“小六,我不想知道,真的不想知道,他从来不主动告诉我一切,所以我不想知道。”话中带着负气之意。
圆月,像一盏明灯,高悬在天幕上。
皇甫少卿兵临南宁城下时,皇甫少恒已经大部份的兵力转到西南云岭,南宁现在也就一座驻兵不到一万的空城。
“只两月而已,他就拿回了七座城。”钟离珏说,皇甫少恒看着城外三十里的数万黑旗军,不发一言,钟离珏急了,音量也提高,“只两万多的黑旗军,就能收复七座城池,这场仗我们还有赢的胜算吗?”
皇甫少恒恐怕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他的军队在皇帝少卿的军队面前会那么不堪一击。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钟离珏怒了,一手拦住他,“我可没太多时间跟你耗死在这里!”
“三日后你就会知道我想干什么了。”他打开那只手,径直走下城楼。
单依缘你该收到我的信了吧。
残阳似血,她透过睫毛的缝隙看着暮霭的阳光折射出彩虹,轻声对身后候着的马德顺说,“准备马车,我要去南宁。”
“娘娘,不行,陛下吩咐……”马德顺着急得额头滚落下汗珠,这是怎么了,明明不让,现在偏偏要,这不是要他人头落地吗。
她握紧皇甫少恒送来的信,上面说了如果他不到,三日内,不管皇甫少卿如何个攻城,都会先杀了皇甫承祭旗。
祭旗是她此生在也无法想起的一个词,“皇甫少恒,澈儿是如何没的,今日你竟如此逼我。”
没想到你也会给我被石头砸中胸口,很痛却说不出一句话的这种感觉,喉咙都能感受到腥甜。
“娘娘,不行,老奴不敢……”马德顺还在劝说,此时皇甫少锦进了来,说:“嫂嫂,我陪你去。”
在见他时,他一脸疲乏的从马上下来自己,看见她时也不免几句埋怨。
“不是叫你不要来的。”
“马德顺这狗奴才,朕是太宠着他了!”
单依缘听着,等他发泄完,才说:“不要怪他,是我要来的。”
“缘儿,明日大军就能攻城,承儿我会平安送到你面前。”他说得认真,可眼中布满的血丝也告诉她,他很累。
“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她征询着他的意见,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她,单依缘上前拉住那只有些老茧的手,又将他引到身边,茫茫草原上只有他们,云卷风轻,她坐下他也坐下。
他躺在她的膝上,缓缓的闭上眼睛,享受此刻的安宁。
“为什么哭?”那滴泪不偏不倚的落在他的脸上,他不想去看她的泪眼,她的泪从来都会让他绝望。
“不是,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是关于我的吗?”他问,有些急切,也有着淡淡的在意。
“少卿,我觉得如果我们以前就那样一直走下去,最后还是会分开,也许会是你厌倦了我,或者是我离开。”她说得伤感,却又继续说着,皇甫少卿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我太执着一生一世一双人,而忘记了你是天下之主,我怎么能要求天下之主只要我一人。”说着,她笑了,“没有小堇,也会有其他女人,第二个梅希兰,第三个单小堇,却不会是惟有单依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