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非要走?”现在他已经换了一种跟她相处的方式,就是她如何用话刺他,他永远不去较真,只哄,“两天后祭天,回去我就封你为后,不过我得给嘉宝想个封号,缘宝如何?缘儿的宝贝,恩?”
“今天承儿教嘉宝练剑,你是没见到那个活宝的样子……”他自顾自的笑着,手轻轻抚过她的额头,将她垂落下的长发挽到耳后,“我倒不希望女孩子学什么剑,我们的女儿,我希望就像你一样学学医,温宛静雅就好。”
“闭嘴!”她不想听,又极其想睡觉,只能吃力的挪回榻上,抬手指指门外,“出去。”
“恩,好。”他顿了顿,道:“不过先把粥喝了,我就走。”
说完,已接过宫女端来的一碗白粥,还有几碟精致的小菜,一勺一勺小心的舀起,吹凉了喂到她嘴边,“吃吧。”
起先,她微翘起唇,摇头不吃,可是皇甫少卿更加执拗,举勺一动不动的凑到她嘴边,一副你不吃他就不放的架势,宫女还从未见过陛下如此心思,这些年也就只见过他这样对过这位油盐不尽的少王妃。
也许就是这样吧,只有她这样的女子,才能让皇甫少卿那样的男人颠倒终生。
最后她为了早早打发他离开,只能吃完了那碗粥,还有一碟小菜。
他拍拍那张小脸:“真乖。”然后起身,背后却飞来了单依缘摔来的一个软枕。
皇甫少卿回头一笑,又坐下,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腿上按着,手指轻轻滑过手背,“单小堇是曹品武的侄女,你应该不知道吧。”
果然,她摇头,当年老家伙在山下捡到她的时候,不过只是襁褓中的婴孩。
后来,他说单小堇是当年天下兵马元帅曹雄的独生女,父母都战死于鹿原大战中,她是被管家丢弃在那片山林中的,后来曹品武归顺他后,因缘巧合下问起单小堇的出身,才一一相认了。
“缘儿,那夜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以为那是你。”掌力收了收,生怕她又挣脱开,“什么时候能在给我做一碗寿面。”他低声乞求,单依缘偏生不想听他这些话,“做梦!”
果然,她的答案跟自己想的一样。
“这个梦做了整整五年。”他喃喃的低诉,眼中闪出水光,“意图伤害你们的人,我都不会放过,相信我。”
那碗毒汤,他发誓会还给送来的人。
“你的保证,一文不值!”
她讪笑着,生怕他听不见,还故意咬高了最后两字。
他笑了,笑得哀伤,放开那只手,为她掖好被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后,转身离开,“缘儿,相信我一次。”
月色下的荷池,她翩然而至,一身紫色,他独爱紫色,那年他说过,她便长穿此色。
她对他从来都是用心的,可他却对她若即若离,那年,他向爹爹求亲,她开心得夜不能寐。
“你怎么来了?”他没好气的问,楚绿翘颔首一笑,容颜清丽,几乎让皇甫少逸把持不住,移开眼神,“这可没青楼女子,你不会又是来捉奸的吧。”他嘲笑着,可她依然面露笑颜,待他说完,她才开口,“我是来给王爷送一样东西的。”
“送什么?”
“自己看!”说罢,纤手一扔,扔到他脸上一个信封,皇甫少逸只略看见了信封上休书两字,谁要休谁?
他没想过休她,是她要休自己?
“休……书。”信封捏在他手中,捏得死紧,“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王爷不是早想休了绿翘吗?”楚绿翘强忍着眼下的酸瑟,头扬起,不让眼泪落下,“绿翘便如了王爷的愿。”
早想休了她?谁说过,他么?他没有!
他扔掉那纸休书,上前将她环进胸前,“本王什么时候说过要休你了,楚绿翘你能不能讲讲道理!”
“我不讲道理,你什么时候对我讲过道理,在人前你骂我什么……破鞋啊。”眼泪不争气的落下,手颤颤的想推开他,却被他搂得更紧。
“那是我喝醉了……”
“我知道你在意我与钟离珏交好,可我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为什么要骂我,如果不信任我,那又为何要娶我。”她抽抽噎噎的说,让人好不怜惜,皇甫少逸好生懊恼,这是多少年没见到这女人这般乖顺的在自己怀里哭着撒娇了,心中被她哭得一阵阵舒畅。
他骂她,还不是因为钟离珏那混蛋经常借故与她一起学武术的那段同门情谊夹在他们两夫妻之间挑拨,来信也是一口一个小师妹的笔下,皇甫少逸发誓这次南征他必打头阵,彻底毁了钟离珏,让怀中女人知道,什么才是真英雄。
“我娶你是因为……”每次话都是到此为止,他总是说不出那几字,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他从小母亲身份低微,看惯了父皇游走在妃子间,好象也造成了他现在这种玩乐人间的性格,他不敢随便给女人承诺,也不敢完全交出自己的心。
“因为什么?”她收住哭声,等他的话,眼泪一闪一闪的,皇甫少逸几欲开口,可是都没说出来,最后索性直接以吻封唇。
入冬了,天山的第一场雪,冰封千里,可荷花池下,却一派春色。
祭天当天,皇甫少卿也正式宣布布兵于南方,逸王为帅,锦王为副帅南下剿灭叛军。
佛前,单依缘独自跪在那里很久,眉睫微颤,泪就挂在上面,那些本该让身后男人心疼的东西,今日她就偏不让他见着,反正从来痛的只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