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负手立于荷花池边,摸上自己的心口,这里还在跳动吗?如果不跳,但为什么总是隐隐作痛。
三年他不曾系玉带,总是一条贴身的长纱,套一件长袍,他想,她会回来再帮自己系的。
三年他不曾尝一口糕点,因为那糕点里没有那丝茉莉花味,他想在尝尝她亲手送进自己口中的糕点。
三年他不曾在让一个女人怀上自己的子嗣,因为有你的孩子就够……原来一切都太过明显,而你连唯一的念想都没给我留下。
末了,他苦笑……还有,连你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单依缘,你在哪?”
他低声念出,“你在哪?”璃园,寝室中。
从凤鸣殿回来后,皇甫少恒靠在窗边的长椅上聚精会神看帐目,她则继续那些刺绣,但总些片段缠绕着她,抬头问,“少恒,我以前是不是没见过母后?”
“怎么这么问?”他放下帐本,眼微眯。
“我觉得我见过母后的。”她清转着眸眼,而他眼中却变的深不见底。
“我带你下山治父皇,当然见过母后,那时候母后还很疼你。”
她对他笑,点头间眸眼明亮风情,“我就说嘛,肯定是自己生病后睡太久,所以忘了。”
他宠腻的朝她眨眼,道:“依儿,如果那日你没有随我下山……”话没说完,话哽在喉中。
天元二年,夏。
那日忘忧峰,她醒来时,只记得他,她问,少恒我什么时候回的忘忧峰。他的心中在窃喜,用尽功力换她只记自己,值得。
然后,他与单秋白连手演戏,将她记忆重新组织,所以单依缘在十五岁下山之后,嫁给皇甫少恒,然后生一子,取名澈,后来身上寒气复发,昏迷了将近两年。
当他将一岁的女儿抱到她面前时,她竟然吓得哭了,直扯着身旁单秋白的衣袍,眼中带泪的问,她怎么可能会是两个孩子的娘,老家伙你骗我!
“如果什么呀?十几岁就嫁给你,可是我总觉得自己的记忆好象缺了什么。”她指尖挠进发间,很苦恼的样子。
他起身将她拥进怀中,轻声在她耳畔呢喃:“依儿,我爱你,你可也爱少恒?”
“爱。”她给了丝毫不含糊的答案。
半月后,南宁城外。
太后的座撵外,她领着孩子站在不远的地方,皇甫少恒在撵旁,似在听着郭太后的话,不时回望她一眼,笑笑,那是让她宽心的笑,太后虽慈祥,但单依缘看得出来,她总与自己保持着些距离,而且有些到嘴边的话,被她生生的咽了回去,单依缘不知道原因,所以谨记着皇甫少恒的话,皇家总是缺少百姓人家的那种温情与坦白。
她不大能懂,但觉得和他,孩子一起很快乐,开心……
“恒儿,到南宁前,卿儿已派兵到了边关,看来灭北凉之日已不远了。”
“孩儿有所耳闻。”他低低头,附耳在撵外,“但儿子不想卷入战争,现在如果他要儿子将兵权交出,儿子会照办。”
因为有单依缘就够,“如果他想要军费,儿子也会助他,但只求他念在兄弟情面上别做得太过分。”
“过分?”郭太后慈眉一怔,“恒儿,他是你哥哥,三皇子和你五叔当年是逼他太甚,才有那种下场,你不同。”
“有何不同,母后。”他低声带着某些情绪道:“只要是他的绊脚石,不是都被他除了吗?”
郭太后摇头,看着他眼中分明的恨,“好自为之吧,不过,军费的问题,你上表吧,就说愿意为他解忧。”听完,他叩首拜别,“母后保重。”
母后,你还是疼他多一些的,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跑到这南宁为他筹措军费……
郭太后回江夏第三日,南宁王皇甫少恒上书,愿提供千万白银为天元皇帝征讨北凉国之用……
天元五年,夏。
北凉都城外,西凉百万雄兵压境,他意气风发,手持长剑屹立于阵前,脚跨峻马,身披黑色大裘,剑指城门,在他的军将前,大呼:“今天,我们来到这里,原因只有三个:一,为了保卫家乡和亲人,二,为了荣誉,三,来这,是因为你们是真正的男子汉,真正的男子汉都喜欢打仗……杀进去!然后,你们都将名留青史,为西凉,为我们热爱的故土。”他的煽乎总是激情昂扬,“嚯!杀!杀!”将士的喊声动天,他仰起剑,扯上缰绳,率先冲向了敌人……
五年了,他失了找到她的信心,所以他想就那么死去,醉死,自杀?他都不会,那就战死,那将不辱没他的声名,所以每次征战他都是最先冲向敌人的,忘了自己的身份,只将那个人当成了信念……
天元五年,秋。
皇甫少卿亲征,灭北凉,统一西北两国,万民称其为天元帝。
荒原大漠中,他仰天看满天星辰,茫茫夜空下,慵懒地的躺在草原上,锦服半开,头发披散开来。
“大皇兄。”后面有人来,抬头一看是皇甫少锦,同样是意气风发的少年了,精致的五官,一身黑色盔甲,将整个人衬的英武不凡,“四哥已经先回了江夏。”
眼中似乎还有疑问,皇甫少卿瞄他一眼,“有什么要问便问。”
“南凉派了使臣前往江夏祝贺皇兄的盖世之功,只是……”他变得吞吞吐吐。
“只是什么?”凤眸一眯,起身,到他面前,冷冷道:“你是怕南凉趁我大军休整期间进犯?”
“是,弟弟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