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恋迷情谁人怜
眸光轻扫过一地血水,少女轻轻的笑,眸底却不见分毫温度。
“莫弄脏了这理石的地面。”
她说的很随意,也很认真。认真到那年轻男子完全愣住了,不知所措的看着地上染了自己血泪的地面,眼底一片浓冽的绝望。
“啊——”
仰天嘶吼着,男子锤胸大吼。
就在此时,空气中忽然传来轻轻淡淡的一个声音。“纠墨,你做事太绝了。”
“是他先负我!不怪我绝!”
一声叹息浅浅传入耳中,空气中的那个声音的语气颇有几分无奈。“痴!你太痴了!他从没说过爱你,又怎有负你一说?你道杀了魔家三将,便能让他惋惜吗?你见过他在意什么吗?”
一句接一句的掷下,残忍的揭开纠墨心中最后一点期待。纠墨的脸色在刹那间变的很难看,呼吸猛的一窒。霍然抱紧胸,少女不停喘着粗气,心痛的失去呼吸。
霍然将身边台几上的东西全部一扫在地,她大吼。
“不!他是爱我的!他是爱我的!你骗人!骗人!”
将身边的水晶球抓住一把丢到空气中砸去,少女厉声大吼着。“是你!你想让我饶了他,所以故意说这些来气我,是不是!是不是!”
冷声大笑,她忽然恢复过原本冷漠的模样。只一倏忽,雪白的影子就这么一闪,疾掠至圣座下,白皙修长的手,鬼魅般架上伏跪在地的年轻男子。霍地一收指间,涂抹着鲜红蔻丹的指甲牢牢陷入男子的颈间,清晰勒出道血痕。
“说!血魔大人爱不爱我?”
男子挣扎着,面色渐渐一片青白,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却如何挣扎也挣不脱形容娇小这女子手心。轻易被她举起,纠墨霍地加重了手心的动作,忽然一声暴吼。
“你说是不说!他爱的是我,对不对?说呀!”
男子浑身一阵剧烈的抽搐,忽然一双已无光泽的眼暴翻而出,死灰色的脸色与吐出的鲜红的舌头形成强烈的对比。张了张嘴,他想说些什么,却无法发声,绝望的泪从眼底大滴大滴的落下。
终于,强烈的一阵眩晕的感觉猛的袭来,这年轻男子腿一蹬,生生晕死过去。
纠墨却仿佛无知无觉般,依旧剧烈的摇晃着被她一手举起的男子,鲜红的血液顺着她红艳的指甲顺流而下,霎时间染红了雪纱的长裙。
她绝美的面庞上露出残忍的笑意,眼底撕心裂肺的痛。
“你这哑巴!说话呀!说话了我饶你不死!说呀!说血魔大人喜欢的到底是谁?”
“既然知道他是哑巴,你还逼他说,是不想听到答案,所以才抓了个哑巴来问?”空气中不屑的轻斥一层层揭开纠墨心底最无助的保护膜。声音分明轻柔的紧,说出的话却让那濒临崩溃的女子疯狂起来。
蓦地将男子往地上重重一摔,“砰”的一声闷响,男子七尺有余的身躯如个破旧的娃娃般就这么被个娇小少女一把摔到地上。
不管周遭的事物,纠墨捂住脸,和个孩子般“嘤嘤”的抽噎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他不喜欢我?难道我不够漂亮吗?难道我不够聪明吗?难道我不够爱他吗?为什么?为什么?”
抽抽噎噎,她轻声细语的说着,脸色忽然又是一转,就这么语气温柔的说着那些往事,仿佛在呵护她无果凄美的爱情。
“他说他不喜欢多话的女子,我就安安静静的陪在他身边,一句话儿也不说。三百年流水一般飞逝而过,我守着他无心的这句话儿,甘愿让自己甜美的声音永远封藏,因为他不喜欢多话的女子……
“他讨厌愚笨的人,所以他干什么,我都会费尽心思的猜测他的意思,从不敢露出一分半毫的不解,因为他不喜欢见着别人呆愚的模样,我努力成为一个聪明的女人……”
“那日,他在集市多看了个农妇一眼。我好嫉,好嫉,更多的是痛心。我不怪他,全是那女人胭脂妖娆,夺了他的心神。我本打算隔日去惩戒那贱人,可实在耐不住心里难受,当晚我便潜入那贱人的闺房,然后用刀将她脸上的肉一片片削下,看她还敢蛊惑血魔大人……”
浑身一个冷颤,隐在空气中的魔门之子本就知道此女心思歹毒,看她杀人的手段,也明了八分。没想到,她对个无辜农妇也这般残忍,自己身为魔门中人,都不觉听的心惊胆颤。
正想着,只听她语气越发温柔。轻晃莲步,上了阶梯坐在横栏前。托着腮,魅眼如丝,眸光没有焦距,只远远抛落在远古时代,续道着。
“血魔大人的封印是该死的云将弄的,为了解开封印,我用了五千个处女的血,三百个紫河车和我的两魂一魄,终于唤醒了舞者魑魅。只要有魑魅在,只要她做完一曲歌舞,血魔大人的封印就能解开了,再没人能阻着我和血魔大人长相厮守了,没有人!”
她说的格外轻快,快活的好象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身在暗处的魔门最后一将——焉游,此刻正举步靠近昏死一边的风廉,忽听到她召唤出魑魅的代价,浑身猛的一震。
一股血气“轰”的倏地冲上脑门,一个踉跄险险跌绞,连一向引以为豪的隐身术也差点失效。
紫……紫河车……天,如果说处女之血那五千条性命不过尔尔,可紫河车生生剥下便是一尸两命,好狠的女人!可听到她最后说的那句:她把自己的两魂一魄也贡献给了血祭。焉游心里忽然涌上股浓浓的悲哀
——最毒妇人心!对着自己尚且如此狠毒,何况他人。
为了那个不属于她的爱,她可以牺牲一切。没有任何的顾虑,只要能让心爱的人重新回到她身边,哪怕他并不喜欢她,也没关系,她可以为他牺牲一切。这,是怎样的一种感情?焉游不知,看到纠墨后,也永远不想知道。
血魔一吻为报恩
疾步闪掠到圣座下年轻男子昏厥过去的身边,空气中波痕轻漾。纠墨无觉,依旧神色温柔的托腮道着。
“转生后的大人,是唐天子御赐皇姓的第一人。呸!当今天子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赐姓给大人?若不是大人本名便是李穆,还需那皇帝老儿多此一举!”
李穆,李穆。在心底一笔一划的刻下这个名字,纠墨水晶般灿烂的眸子越发温柔,隐隐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他从来都不笑,天知道他朝那贱人笑的时候,我心里有多痛。虽然,那时他的封印还没解开。可他是血魔大人,那个从来冷血冷心的血魔,从来没有任何的喜恶的血魔大人,他怎么能朝那贱人去笑!”
眼底一道狠厉闪过,纠墨的眼神锐利有如刀刃,直射向虚行缓步的焉游,冷光从眸底一闪而过。
“焉游,你说!大人是不是很可恶,居然朝个贱人微笑!”
清澈的嗓音传来,不带分毫情绪。“大人愿意怎么样是大人的事情,你无权干涉。”
纠墨的眸光定定落在地上昏厥过的风廉身边,那地儿分明空荡荡,但她的目光却颇是专注的落在那厢,清澈的不含一分半毫的怀疑。
许久,银铃似的笑声就这么扬起。“焉游,你很聪明,比血翁、风廉都要聪明。但是你忘了最重要的一点,不要在一个愤怒的女人面前反驳她所说的任意一句话。”
话音方落,只见纠墨的眸底,已一片冷冽的寒冰之色。刀锋薄刃,快如闪电直射向风廉身边那个虚空的影子。
刀片撕裂空气的声音清晰入耳,来不及躲避,只听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唤
——“血魔大人……”
微风吹过,树叶摩挲着。
强烈的阳光透过叶与叶之间的空隙,落入刚刚睁开的眼,耀的俊美有如天人的男子不禁眯起了狭长的眸。猛的坐起,他忽然想起自己是在守侯的时候被一股莫名的哀伤击垮而忽然虚脱至晕厥。
真是不济!忍不住露出了分自嘲的眼色,男子俊美的面容仿佛夜色般深邃迷人,此时却有了几分气恼。他,唐天子御赐皇姓的第一人,却越来越对这称谓有着莫名厌恶。
在他昏厥的时候,亘古的记忆仿佛要突破什么般,跃跃欲出。忽然间,头脑一阵剧痛,接下来,他什么也记不清了。只是,一直默默守护着的人……一想到这,男子浑身忽散发出一种凛冽的气势。还不等他起身,一直守护在旁边的少年已经睁开了眼。
见他醒了,那面容平凡的少年立刻扯开个灿烂的笑容。屈起食指与中指,一个爆栗刚欲敲在醒来的男子额头、落地开花,小家伙纤细的手腕立刻被人拿下。低头,一道冷冽中略带嘲讽的目光落入他带笑的眸子。
看见少年正是他一直跟踪守护的人,黑衣男子明显松了口气,随即反应到他的动作,不觉冷冽的眯上狭长犀利的眸:“尹大人,本王可不是你手下那些不入流之辈,用在他们身上的招数,在本王这里还是省省吧!”
薄唇吐出的话一如既往的冷漠,一把甩开那男子握紧自己手腕的动作,少年忍不住“哇哇”大叫起来。“是本大人救你的,让本大人敲一敲难道都舍不得吗?真小气!”气红了粉嘟嘟的面颊,只芷满脸的不服。
“你这样是不对的!一个有礼貌、有修养的王爷应该好好的对待救命恩人呀?”微微皱了皱清秀的眉峰,他一脸严肃的模样,大声说教。
和以往一样,他得到还是俊美男子冰点的沉默。
原来此人便是与尹只芷同朝为官,御赐皇族姓氏的小王爷李穆。只芷纵然聪明,想破头却依然没想到他为什么会昏厥在树林里。他不是应该在京城吗?他哪知道自己从顶撞龙颜到破狱而出,李穆竟一直默默守护着他,不让他受到分毫伤害。
想不通就丢,这可是良好的习惯。很快恢复原本灿烂的笑容,只芷抱着胸,打量着眼前连昏厥都俊美到极点的冷漠男子,心中一百零一次的哀号:天!怎么有人能帅成这样,真让他感到非常的不满!
“好吧好吧,本大人不和你这么多废话了!你来这里干什么?”他记得当初自己被皇帝丢到大理寺狱时,这家伙居然不顾道义的连看都没看过他一次,哼哼!真不够兄弟!
没有直接回答,李穆狭长的眼里闪过抹冷厉的光芒,反问道:“和你在一起的那两个是什么人?”
“你管我!”话一说出,只芷就感觉空气中一股杀气明显的从李穆身上传来,不觉打了个寒颤,瞥过眼前着用目光来杀他的俊美男子,小家伙深谙“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七字含义,缩了缩脖子,他干笑道:“那个男孩是我在大理寺狱时认识的朋友,另一个是他师兄。”
“以后离他们远一点!”
“为什么?”
“那玄衫的男子要杀你!”
“你怎么知道呀?”
李穆当然不会把自己一直跟着他,并为他张开结界度过幽明鬼火、解开血之封印的那些事情说出来。只神情奇怪的看了眼前这一向笑容灿烂的少年一眼,他的眸光依旧冰冷如初,但只芷莫名在里面看到一点关心的感觉,心中不觉一暖。
随即好笑起来,他一定是眼花了,如果穆王爷会关心其他人,那彗星都要撞地球了!甩掉心中莫名其妙的感觉,只芷笑的越发可爱。“你叫我离开我就离开呀,你当本大人是什么人!我——偏——不!”
袖底的拳头霍然捏紧,李穆俊美的脸色却没有任何的变化,好半天,松了拳。他点点头,再不说一句话了。直看的只芷差点没睡着,天呀,从头到尾一个表情,他不累吗?
“你该不会睡了一觉忽然就变哑了吧!就算是哑巴,也该对本大人道一声谢呀!本大人不管!王爷如果不道谢,本大人就立刻返京,然后启禀万岁,堂堂一个穆王爷,居然贪图别人的恩情,连道歉也没有的!”估计这小子完全忘记自己是越狱而出,兀自上窜下跳唧唧喳喳的在李穆耳边大放噪音。
开玩笑,晓秋和他师兄不知道干什么全部都跑了,再不折腾折腾李穆,他找谁玩呀!
李穆倒也干脆,抬步便走。被只芷一把拦住:“不行!你不能走!你万一到京城和万岁爷告状我在什么地方,然后派官兵来抓我怎么办?”
虽然知道他不会,但是只芷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让他离开。动物的直觉吧,莫名其妙,有他在旁边,居然会有安全的感觉。
停下步,李穆果然没有再走,俯下身,一张放大了的俊脸近只咫尺,只芷的心忽然漏跳了一拍,就这么微启略显苍白的唇,看着他,一时忘了调笑。
猛的一把拥住只芷比普通少年略显瘦小的身子,李穆结结实实的在他唇间印下一吻。唇舌纠缠着,一股血腥却带着清甜甘芳的气息顺着他的口送入只芷唇舌间。
在吓呆了的只芷还没反应的空儿,李穆已迅速离开了他的唇,然后退后两步背过身。不顾身后的少年涨红了张脸,张牙舞爪的暴吼,邪肆的舌尖扫过留着只芷气息的唇,绝美的俊容现出惊鸿一瞥的轻笑。
“从现在开始,这山间魑魅魍魉、精怪山魈将再不敢动你分毫。除了我,没有任何人能够伤害到你!”顿了顿,他续道:“包括云末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