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荣殿屋顶的琉璃瓦在斜阳的照射下闪耀着橘红色的光芒,朱红的柱子的影子一根一根排列在大理石地面上,我一路走一路细细地看,好像即将失明的人最后看着周围的风景一般。那份文书此刻就在我的手上,是上好的绫锦,光滑柔软,我想过打开来看,但随即觉得这种想法很可笑,不过是引我来养荣殿的幌子,何必去在意呢,也许根本就是空的。
离宫门越来越近,我的心跳得越来越快,额角微微出汗,我想要取出手帕擦汗,却突然想起我穿的还是画扇的旧衣服,养荣殿的人大概会把我当做宫女,要进去大概要费一番口舌,被拦在门外,这不正是我想要的吗?我苦笑道。
出乎意料的是,侍卫并未阻拦,刘总管看见我手中的文书立刻眉开眼笑,“冷月女史可算来了,奴才恭候多时了。”
“劳烦公公帮我通报一声。”
“皇上交代过了,女史来了不用通报,直接进去便是。”
我推开门,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我不敢进去,回头看了一下刘总管,他不耐烦地看着我,“进去啊!”
我硬着头皮跨了进去,门从外面“咯吱”一下关上了,我的脊背微微发麻,想要后退已没退路,我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身后响起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你终于来了。”
我回过头,欠身行礼,“奴婢参见皇上。”
他走过来,我把手里的文书呈给他,他却并不接,只是玩味地看着我,“贤妃说,你进宫以来,别扭得厉害,又是哭闹又是吐血,可是不满意朕的安排?”
“奴婢不敢。”
他却发怒了,一把把我拽了过来,“谁教你这样阴阳怪气的?装三贞九烈,那日我在溪边你恁配合?”
镇定,镇定,这种时候只能跟他斗志。
“奴婢吐血乃是多年顽疾,吃了多少药也没治好,大夫说是打娘胎里带了一股凉气,是以时常发作。至于哭闹,人在病中,自然气常常不顺。皇上明鉴,奴婢不敢冒犯。”
“是么?”他贴近我,呼吸喷在我的脸上,我恶心地几乎吐了出来,“朕倒很好奇,朕把你从默儿身边抢过来,你作何感想?”
我吃惊地看着他,他竟然敢提?
“没话说了?嗯?你不是会找借口吗?接着说呀!顽疾?患着顽疾不能侍寝却能去看你姐姐?去跟她诉苦是吧?一起诅咒朕是吧?告诉你!你姐姐进宫是朕强迫的,你却是自找!你天天花枝招展地去溪边,不就是想引朕注意?朕遂了你的愿,还想怎么样?想和你姐姐一样做娘娘?”
我惊恐万分,他知道,他竟然一直在监视我!
“奴婢不敢。去见姐姐是贤妃娘娘的主意。奴婢……”我抬起头看他,他却一掌抽了过来,我经不住力道,跌倒在地。
“上官知轩的两个女儿怎么差别会那么大,一个冰冷木讷,拒人于千里之外,一个却又风骚下贱到这个地步。”
仅是他的一番臆想,就为我盖棺论定,不曾想到他竟对我厌恶到这个地步。*裸的羞辱几乎让我落下泪来,可我无意辩解,误解也好,偏见也罢,他讨厌我总胜过青睐我,君主的憎恶有时亦是一种福气。我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血,“奴婢明白皇上的意思了,从今往后,奴婢不会再出现在皇上面前。”
“想走?没那么简单!你想走,朕偏偏要日日把你困在养荣殿,贱人,你想承欢,朕成全你!”
我感觉身子一轻,被猛地抱起,世界瞬间天旋地转,他把龙案上的物品一应掀到地上,然后将我死死地按在上面,他黝黑粗糙的手一下撕开了我的上衣。这下完了,拿什么去还画扇?我轻轻地叹了口气,叹完之后忽然想起他正在气头上,我吓得呼吸都停了,还好,他忙着在我胸前流连,并无注意到我叹气。我听见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我也应该这样吗,可我好像办不到,我全身冷得像冰,他却是滚烫滚烫的,烫到我隐隐约约能看到白光。我忍不住紧紧闭上眼睛,抓住桌子一角,我在不停地下落,下落,好像跌入一个无底的悬崖,只能无休无止地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