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那丫头怕的不过是牢狱之灾伤及老三的尊严,如今看来,这担心是多余了。我低眉重新将酒杯填满,母后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少喝些吧,宴席散了快些回去陪陪小朵。”
我无奈地暗暗叹气,贤妃却走到了我面前,“二皇子方才自己斟的那杯不算,”她笑吟吟地从宫女手里的托盘中端出一个空杯,缓缓斟满,“喝本宫这一杯,如何?”
母后也笑道,“倒酒的差事让宫女们忙碌便是,妹妹何必亲自动手?”
“前线大捷,难得皇上兴致高涨大摆筵席,不就是图个喜庆和融洽吗?不过是亲手倒酒,算得了什么呢?”
“妹妹果然担得起一个贤字,怪不得皇上看重。”
母后这句称赞让贤妃脸色煞白,当年冷月巧设飞燕计帮助贤妃复宠只是帮了她一时,红花一案,父皇表面上不去过问,可心里对来龙去脉未必不清楚,再加上贤妃时时与冯氏作对,更犯了父皇的大忌,这些年早已经江河日下,风光不再,不知母后是有心还是无意竟冒出这样一句话。
贤妃冷笑,“姐姐谬赞了,本宫哪里有姐姐的福气,养出了这样一个好儿子。这宫中上上下下可是无人不知二皇子夜袭敌人大营的事迹。”
果然,她不是肯吃亏的角色,同样刺痛了母后的痛处,我被俘虏的事,自我回宫母后一次也未提过,但我心里清楚,那明明是她的软肋。
“贤母妃,”怕母后在这种场合与贤妃这种人起争执,我抢先开口,“父皇的酒杯空了,何不去看看?”
听我这么说,她只好作罢,恨恨地甩袖离去。
“云儿,何必向她示弱?”
“不是示弱,只是没必要与她多费口舌,这样的性子,嚣张不了多久了,何必与她计较?”不知不觉间,我将冷月的话转述了出来,丝毫没有注意到这绝不符合我往日谈吐的习惯。
“你如何知道?”母后甚是惊讶。
咳咳,这个,冷月没有说。%&;gt;_&;lt;%“母后,小朵说上次你送到府上的红参吃完了,你那里可还有?”
一听这话,母后顿时紧张起来,“当然有,晚些时候你到我那里拿吧,这红参一定要按时吃,万万不能断,小朵气血虚……(此处省去2000字,大家明白德妃是真的很唐僧,真的很想要外孙就可以了)”
我自责,转移话题转移到哪里不行,非要转移到小朵身上,这下完了,捅了马蜂窝了。
我与母后,一个不停地说着,一个不停地自责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贤妃已经走到冯贵妃面前,用同一个酒壶为冯贵妃也斟了一杯酒。
贤妃视冯贵妃为不共戴天的敌人,冯贵妃却丝毫不把贤妃放在眼中,冷月后来转投冯贵妃,贤妃如何复宠,冯贵妃定然清楚,这样一来愈发看不起贤妃,想来贤妃也没有公然下毒的胆量,况且,那酒众人都喝了,应该没有猫腻,冯贵妃便一仰脖干了。
“娘娘!”一声尖叫划破大殿。
我顺着尖叫声寻去,是绣蕊,她的脸色煞白,眼睛睁得极大,似乎是见到了这世上最恐怖的事。
冯贵妃脸色发紫,身体不断抽搐着,嘴角不断渗出血,甚是狰狞。
“悠悠!”父皇一把将面前的小几推翻,奔到冯贵妃面前,“悠悠,别吓朕,你这是怎么了?”
贤妃愣在原地,手中的酒壶掉到地上,摔得粉碎,不停地摇着头,“不是我,不是我……”
“贱人!”父皇一掌掴了上去,贤妃应声倒地,半边脸顿时浮现了鲜红的掌印,可见用力之大,父皇将牙咬得咯咯响,“悠悠有个三长两短,朕要你全家给她陪葬!”
他从未这般放肆地在众人面前唤她的乳名,可所有人无须解释,都明白“悠悠”指的是谁。
“传太医,快传太医!刘仲达!”父皇紧紧抱着冯贵妃,凄厉的声音在大殿回响。
刘总管匆匆地跑了出去,我看到他一边跑一边擦着汗,想必是被父皇的神情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