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醒醒。你醒醒啊,不要吓朕!”眼见着冯贵妃只出气不进气,父皇的语调愈发急切,额头上的青筋暴了出来,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皇上,姐姐中毒,不宜挪动,皇上还是将她放平才好。”母后轻声说道。
父皇却恍若未闻,一味地将冯贵妃搂在怀中。
我轻轻握住母后的手,希望她不要介意,她微微摇了摇头示意我放心。
终于,刘总管领着众太医进入大殿,皇上却紧抱着冯贵妃不愿放手。
“皇上,还请将贵妃娘娘放平,容臣诊治。”
父皇猛地抬起头,狠狠地说道,“这是朕的命,怎么办,你们看着办吧。”
此言一出,众人为之一震,没有威胁,只是道明了冯贵妃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太医却无不清楚治不好冯氏的下场。一旁的贤妃早已瘫坐一团,哆嗦着嘴唇,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早失去了方才的盛气凌人。
顾不得礼数,太医为冯氏把了脉,片刻摇头叹道,“不中用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父皇像疯了一样扑上前去揪住太医的衣领,“你们才不中用。狗奴才,连病都治不好,朕养你们做什么?”
“皇上……娘娘中的是冰魄雪蟾,剧毒无比,一旦中毒,先是神志不清,而后七窍流血,纵然是神仙也救不回来了,臣只是御医治得好病却解不了这样的剧毒啊!”
“滚!”父皇一掌重重地扇在太医脸上,“朕不信!不信悠悠会死!”说罢,一把揪起已吓得半死的贤妃,“贱人,将解药交出来!不然朕让你全家惨死在你面前!”
“不……不……不是我……”
“朕亲眼看到悠悠喝了你倒的酒便成了这样,还敢狡辩?”
贤妃眼见百口莫辩,一翻白眼,昏了过去。
“给朕拉下去,狠狠地打,打到她招为止。”
“父皇,冯母妃危在旦夕,找到救冯母妃的办法再罚贤母妃也不迟。”凌默开口道。
“你没听到吗?悠悠中的是冰魄雪蟾,除非下毒者交出解药,不然悠悠是死路一条。”
“沈太医,你是如何听说冰魄雪蟾的?”凌默想了想问道。
“臣少时去过西北边境,见过几例中毒者,和贵妃娘娘的症状极为相似。”
“西北边境?这么说,这毒不是中原人炼制的?”
沈太医点头,“是清卑人秘制的毒药。”
此言一出,大殿顿时炸开,“清卑人,没有想到贤妃竟然是清卑人的细作。”
凌默却摇了摇头,“不是清卑人,若是清卑人指使,此刻倒在地上的便不是冯母妃了,而是父皇。”
父皇的脸色愈发难看,“默儿,依你看,到底是谁下此毒手?”
“不是贤母妃,她还没有笨到在众目睽睽之下下毒的地步。可是到底是谁,儿臣猜不出,冯母妃平日树大招风,树敌不少,想杀她的人不在少数,这一点父皇是清楚的。”
“不,正是贤妃。”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我转身,竟是冷月!
她什么时候来的?而且将这里的一切收入眼中,适时站了出来。
她一袭淡粉长裙,外披黑色斗篷,腰间的玉佩叮当作响,只是略施粉黛却很是光彩照人。
我看向凌默,他狠狠地攥着拳头,似乎在拼命抑制着,冷月并不看他,而是径直走向皇上,“臣妾来晚了。”
“这种时候还要这种虚的做什么,你只说清楚为何断定是贤妃下的毒便罢了。”
她微微一笑,走到桌边,拿起那壶酒,掀起壶盖,“秘密就在这。这壶盖一半藏着冰魄雪蟾毒,贤妃给别人倒酒时,用的是另一半,给冯贵妃倒酒时转动壶盖,用的是有毒的一半。所以在场喝过这壶中酒的人,除了冯贵妃,其他人均安好无事。”
“沈太医!上前看看!”
沈太医从冷月手中接过壶盖,仔细看了看,“回皇上,琛小仪所言不虚。”
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
“贤妃正是料定众人必以为她不会这般大胆,所以才敢当众对冯贵妃下毒手。这一招,使得真是绝。”冷月冷笑道。
“拉下去,给朕打,直到交出解药为止。”
看到这,如果大家以为毒害冯贵妃真的是贤妃干的,那便被冷月糊弄住了。贤妃那人无勇无谋,能爬上高位,与冯贵妃分庭抗礼靠的不过是父亲的官位以及幸运,当众下毒,实在不像她会做的事。况且,酒壶里若是有机关,行凶结束就该及时将毒药处理掉而不是等着冷月从天而降去揭穿,下毒者到底是谁已经不得而知了,贤妃糊里糊涂地做了替死鬼,冷月带有漏洞的解释让父皇很是信服,朝中众人心怀鬼胎也都没有去揭穿,即使贤妃一再喊冤,还是被处以极刑,尸体被丢到集市上示众,惨不忍睹。
多年后,我才得知,冷月一袭黑衣出席宴会只是想在暗中看凌默一眼,不想却遇到这样的事。趁着父皇责骂贤妃之际,偷偷拿了一块冰糖,将冯贵妃酒杯中残留的几滴毒酒滴了上去,再藏在壶盖中,而后的说辞便顺理成章了。
“丫头,你竟然冤枉贤妃。”
“我没有冤枉她,我只是陷害她,冤枉她地是皇上。”她淡淡地看着我,“她害死了冰晴,她该死,若不是怕找不到更好的机会,我不会这么快便出手。当时大殿里一片慌乱,我立刻明白,机会来了,陷害陆梓桐不仅能让冯瑶枉死还能除了陆梓桐,一石二鸟,何乐而不为?”
“你这一招太险了,万一被看出破绽……”
“不,即使有人看出破绽也没人敢揭穿我。”
“为何?”
“因为……凌默,我是琛小仪,可世人尽知,我也是三王妃,三皇子不可替代的妻子,他在那里一言不发,反而是对我最好的保护,沉默是最高的赞许,不是吗?”
“父皇心中也未必不清楚杀错了人。”
“他当然知道,既然找不到凶手,不如将错就错,既除去了贤妃这么一个祸害又为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皇上若果真认定是贤妃下的毒手,陆大人一家也不会安然无恙。你父皇郁郁而终何尝不是为报不了杀妻之仇而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