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坐在那架秋千上,身后那双温暖厚实的手稳稳地推着我,一下一下,我扬起头,任春风温柔地掠过我的耳边,“凌默,凌默。”那人却并不应我,我奇怪至极,回头看他,看到的却不是我日思夜想的那张脸,而是正对上一双满含*欲的眼睛,我看不清他的脸,他身上的皇袍却一直在我眼前晃来晃去,一下一下,我痛地叫出了声,他的力气却越来越大。
“走开,走开!”这么一叫,我从梦中醒了过来。周围一片死寂,暗夜环绕在我的四周,无边无际,惟有一轮圆月独悬在空中。冷,我抱住了肩膀,已经入夏了怎么还会那么冷,刚才含在眼中的泪水终于肆无忌惮地流了下来,我慌忙去擦眼泪,没想到越擦越多,怎么都擦不干。
“怎么了,想家了?”
乍然这么一句,我吓了一跳。是冰晴。
她走到我的床边,“我睡觉一向浅,听见你这有声响就来看看。”
“抱歉吵醒了姐姐。”
“刚进宫,无亲无故,谁不是这样?”
“姐姐,若你真心同情我就答应我一件事。”我猛然揽住她的肩膀,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我哀求地看着她,“姐姐求你了,一定要答应。”
“答应,我都答应。”她明显被我的激烈吓住了。
“我害怕,今晚能陪我睡吗?”
“我当是什么事呢,这样的小事还需要求?”她拍了拍胸口,“你若喜欢,每晚都陪你又怎样?”
我和冰晴并肩躺在床上,“刚才做噩梦了吗?”
“我声音很大吗?”我歉疚地转过头看她,她的睫毛又长又密,尾端微微地上翘。我这才发现,冰晴有一种需要细品的美丽。
“可不,又喊又叫的,好像有人追在你后面一样。”
有人追在我后面。确实是这样,高凌默要我当他的棋子,皇上要我以色事之,冷秋需要我去保护,不止冷秋,是上官族的所有人。
“冰晴姐姐,你会为你所爱的人牺牲吗?”
“不会。”
我心一沉,“为什么?”
“因为我从来没有爱过。我自幼父母双亡,6岁就被送进宫,算起来,已经17个年头了。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什么模样,但我一直会梦见他们,每次他们的面孔都不一样,每次都会哭醒,时间久了,心也就木了。”她搂过我的肩头,“我知道你心里有多苦,本来是养尊处优的小姐,一夕之间落得无家可归,现在爹娘又都见不到。一切都会过去的,你在这宫中时日一长就会明白。”
“可是,我好害怕……我该怎么办?”我忍不住开始呜咽。
“我明白,我明白。”
不,你不明白。我在心中高喊。我害怕的不是与骨肉至亲分离,害怕的不是独自面对后宫的腥风血雨,或者说,我很害怕,只是这种恐惧与即将到来的厄运相比已是微不足道。那天,在溪边发生的事,那天,我在秋千上被打落了所有的自尊,这样的事马上就要重演,我不仅要忍气吞声任其蹂躏,还要不断讨好他,与其周旋,我如何能做到。
冰晴不停地拍着我的背,嘴里咕哝着安慰的话,我一点都没有听进去,我只是拼命咬住嘴唇,压抑住撕心裂肺的哭声。
“别怕,不会有事的。”
我想告诉她,她听过的最龌龊的事就要发生在我身上,可我说不出话,憋在胸腔里的一股气快要将我的身体涨成两半,我忍不住颤抖起来,她更紧地抱住我。嘴唇被咬破了,鲜血的腥味涌入口腔,我被呛地咳嗽起来,她忙拍我的背,咳嗽却和眼泪一样怎么都止不住。她慌了神,“冷月,冷月,你还好吗?”
“还好。”我抬头看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