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霜寒,二人回去,不过胡乱闭了会眼,天就亮了。
次日武林大会照旧进行,任风侠看得索然无味,只想快快结束。
翡月教第二次抽到的是云南的玉蛊教。玉蛊教善用蛊虫蛊毒,本为中原人不耻,到了某一代教主手里,因缘际会独创一套奇诡功夫,却是从蛊虫玉蚕身姿变化里得来的灵感,故名玉蚕变,内力更是自创一套“内弧神功”,那教主也因此成为了一代宗师。
“玉蚕九变无敌手,袖箭盈寒喉血冷。”说的便是玉蛊教与因果门。
苏瑾义的一身功夫便是出自玉蛊教,这一次大会,他也随着玉蛊教来了。
当年玉蛊教新近崛起之时,却是因果门因为姬文凤而渐次堕入歪门邪道的时候,而翡月教也处在了多事之秋,是以当年的九大门派已经名存实亡。
而今这一届武林大会,因为翡月教的崛起,江湖势力又将重新排布。
日子就在比武中一天天过去,第五天,终于选出最强的教派。结果不出意料,是翡月教,而任风侠,连擂台都懒得去,第一的头衔便叫付吴迪得了去。
然而,在盟主一职上,众人起了非议,有人认为翡月教虽然居于九大教派之首,然而,姜成泽过于年青,难以服众,需要另选他人。
法善道:“有志不在年高,姜教主既然能统领翡月教迅速壮大,必然有他的过人之处,众位英雄谁能这么快的将自己的帮派发展起来?”
各个首领心中一懔,暗道好险!方丈这一问,无异于提醒众人,自己的帮派不够强,即使坐上盟主之位,招惹的翡月教敌视,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历来最强的帮派与武功第一并不一定在同一门派里出现,今年不但都是翡月教的,这个帮派还有点超乎寻常。姜成泽为首的十几个人异常出色不说,其下面的子弟也是人才济济。
就在大家犹豫的时候,法善刚要断言今年的盟主之位,一个娇媚的女子声音响起:“慢着。”
众人惊讶地看着芝芝,不知道她有什么话要说。方洛天皱起了眉。
芝芝带着一群人缓缓地走上擂台,面带温柔的媚笑,看着法善,说道:“大师可否容小女子说几句?”
法善自幼出家,眼里没有男女尊卑之念,双手合十恭敬地道:“施主请。”便让到一边等她说下去。
芝芝俏生生地站在那里,明媚艳丽,群雄却没有一个愿意正视,蛇蝎美人向来都是让人又怕又恨,心里又忍不住起一番旖念的。
芝芝说道:“这次大会的结果翡月教毫无悬念的居于首位,大家也不得不服气,谁叫他高手太多呢?可是,各位英雄豪杰,难道就不奇怪这么多天赋高的好手聚到一处,还都是孤儿,是不是太过凑巧呢?”
众人原本不屑理她,一听这话里有话的样子,不由得都看看翡月教,又都聚精会神地看着她。只怕芝芝从出道那天起到现在都没被这么多的目光正视过,不认识她的无不对她的身姿容貌倾慕不已,恨不得将她独占的样子,可谓丑态百出;认识她的人却无不对她侧目而视,避之唯恐不及。
芝芝目光一掠,翡月教的人有的面不改色,有的不免疑惑。她温柔一笑,群雄只觉这一笑当真叫人骨软筋酥,只觉得这个容貌配给心如蛇蝎的毒孔雀,实在是暴殄天物。
芝芝笑道:“各路英雄,小女子偶然间风闻陈教主收的弟子里有五个来历奇怪,便顺藤摸瓜查下去,却没想到牵起了十几年乃至二十年前的丑闻,几天前小女子刚好集齐证据,大家想不想看到底是什么丑闻?”
群雄哪里有不好热闹的?况且众人中嫉妒翡月教的不在少数,都巴不得他一下子垮掉,而今闻听有颠覆翡月教的丑闻,如何肯放过这个好机会?唯独哈明玉面色一变,担忧的看向姜成泽。
姜成泽目光如鹰,盯着毒孔雀,看她确实不像在说空话吓唬人。其实当年他心下就疑惑,怎么那么巧,师父捡来的都是些奇才,只是未曾想到当真有故事。
现在若将毒孔雀打下台实在容易不过,可是这样以来未免是心虚的表现,落人口实,那些所谓的丑闻也会更加夸大其词的流传,不如让她现在说出来,尽早面对,也就没有阻止。
而方洛天与任风侠立即便想到那晚上芝芝与一个女子消失在客栈的事,任风侠立即就想飞身上擂台,早被方洛天握住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任风侠看了看几位师兄师姐师弟,目中闪过复杂的光芒。除却姜成泽、成子商与周子渊,他在陈世英身边待得最久,开始是他执拗地不肯有人接近,更不肯学功夫,更不用说拜师。
翡月教是以入门先后排师兄弟的,他是在陈世英身边待了三年才正式拜师入门,这期间松士阳、卓雅、方洛天、陈潇湘已经来了,毒孔雀竟然说有五个来历不明,除去俺答清是没落贵族后裔,小十一与小十二有家之外,就剩下了六个来历不明,方洛天与付吴迪都在其中。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想知道,他只知道,倘若有什么不妥当传出来,只怕翡月教就会这么散乱成一盘沙,就此完蛋,完了就完了,他怕的是从此再也找不回那份情谊。
可是毒孔雀站在那里,已经说出那么一篇话来,就算是阻止,也已经晚了。
就在众人的催促声里,毒孔雀说道:“大家别急,我怕有人要杀我灭口,可不可以先让翡月教的人退后一点?”
姜成泽朗声道:“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芝芝姑娘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敝教现下若有一人对你动手,不用你说,翡月教从此从江湖上除名。不过,倘若芝芝姑娘秽口污言,造谣是非,无端捏造事实,也不要怪鄙人心狠手辣。”这一番话,表面上软硬兼施,豪气大方,实则以退为进,又狠又绝,逼得芝芝不敢有半句虚言,否则立即便有血祸横飞而至。
芝芝丝毫不惧,轻轻一笑,说道:“现下不动手,过后便要动手了吧?”
姜成泽道:“那要看姑娘所谓何事,是否属实。”
芝芝掩嘴笑道:“不属实我提头给你。”
沙南扬目中冷光闪过,不耐的要催促,又忍住。这些人里,要说盼翡月教灭亡的,天演教必定排在第一。
芝芝慢慢地说道:“翡月教奇才辈出,小女子不得不佩服,只是有几个却是某个人用不光明的手段送到陈世英面前的。其中一个便是今天没有到场的据说是排行十三的李清茵。”
付吴迪怒道:“她哪里来历不明了?”
芝芝乔装怜悯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付小哥急什么?一会儿还有你的李清茵早年家道殷实,双亲小门小户,在天演教陆坛主手下的一个镖局里走镖,某一天路上被人劫镖,双双被害身亡。偏偏李氏夫妇单门独姓,没有人给他们主张公道,那镖局为了息事宁人,就将这件事情压了下来,连这对夫妇唯一的女儿失踪了也一并隐瞒。陆坛主,你若不信,可以问问你的手下,那镖局里的老头领还在,相信这件十几年的血案他未必就不记得。”
陆坛主一愣,尚未言语,付吴迪已经大声说道:“你明知道翡月教与天演教有血仇,这件事就算是假的,他们也会硬说是真的,有什么理由来说服我们?你说我也有缘故,我又有什么奇怪的来历?你倒是说说看,再拿天演教作幌子我就怀疑你与天演教的人串通了!”
沙穆隐冷冷地说道:“怎么?你是要狗急跳墙反咬我一口?我与芝芝什么时候串通过?空口白话不是你随便要说就说的。”
付吴迪大怒,一看是沙南扬插嘴,忽然就冷静了下来,盯着沙南扬说道:“我什么时候说你与毒孔雀串通了?天演教有的是人,你一口一个芝芝、芝芝的叫,恶不恶心?就算我们要跳墙,也是一群要跳墙的狼,绝不会不声不响的将人劫去,暗杀不成反折去四颗咬人的狗牙。”方洛天暗暗对他竖起了大拇指,付吴迪越来越有进步了。一番话连打带削,扯的沙南扬与芝芝似乎暧昧不清不说,还连带着将天演教不光明的在酒楼暗杀任风侠一事也影印出来,叫人反驳不得。
沙南扬脸色顿时不好看了,但见对方姜成泽没开口,自己倒失身份的与他手下拌嘴,也是暗悔自己多嘴,哼了一声,没再纠缠不清的说下去。
芝芝不以为忤,微微笑着说道:“是与不是,姜教主回去一查便知道原委。付小哥,你的身世现在我还真挑不出毛病,就是实实在在的孤儿。不过你身边的这个任风侠便有些可怜了,据说你爹爹妈妈都是种田为生,只是你娘在生你之后当日便死了,你爹据说是伤心过度跌下河里死了,遗留下你吃百家饭长大,流落街头,后来居然又叫族人追杀,不知怎么就叫陈教主捡去了。其实呢,你娘也不是暴病而亡,而是被人巧手点了死穴,你爹是不是真的伤心过度跳河自尽就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