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前儿抓的那人还关在牢里,您不去瞧瞧?”副将水明提醒道。
水涵一拍脑门,“光顾着拜师之事,倒把他给忘了。罢了,过两天再处置他吧!太后法会在即,皇舅父为给太后祈福,已经下旨诏示有司,三日之内不得动用刑罚。告诉刑部先别理他。”
当日午后,了缘师徒离宫赶往百缘寺,安排明日进宫僧众。
仙娥织就七色锦霞,装点着西方的天空。
缘大师携忘尘回北静王府安歇。
“师傅,徒儿是方外之人,不想与权贵攀交,您为何让我收那北静郡王。”忘尘这话已憋了一道了。
“徒儿,你莫忘了,为师说过你不是空门弟子,早晚要入世,北静王爷位高权重,对徒儿的未来大有裨益。”了缘大师拿话搪塞,这几日他就反思,应不应该抹了他的记忆。当初将其领入空门,原只为保他平安无虞。谁知这孩子悟性极高,一心礼佛,守得清贫,耐得寂寞,从不过问世俗之事。若是有一天,他洞察自己身世,他将如何自处?了缘后悔,莫若当初不落他的发,让他做个俗家弟子也罢了。
忘尘听了师傅的话,心生不悦小脸一沉。“师傅,徒儿禅心已定,待忙完明日之事,请师傅为徒儿受戒。”此话一出,他脑海中浮现出一抹清秀容颜,狭长凤眼闪动着迷人的光彩。
了缘大师将徒儿的变化看得真切,“徒儿,红尘中果无眷恋?”
“师,师傅。阿弥陀佛。”忘尘意识到自己失态,红着脸急忙口诵佛号,驱除霸占在他脑海中的黛玉的身影。
“万事随缘,倾听你内心的声音。”了缘大师手捋须髯点头微笑。
“是,师傅。”
师徒二人说话间已来到王府门口。
忘尘看着王府朱墙碧瓦,心生一种别样的温暖。那日,王府老太妃慈爱的泪眼,定格在忘尘心灵深处成为温暖着他的一盏明灯。
“师傅,徒儿以前来过这王府吗?”忘尘忽然有些后悔,后悔不该和师傅同来京城,此次出山让他心生诸多杂念,禅心难安。
“徒儿,为师还是那句话,你需仔细聆听你内心的声音,终能寻找到答案。”了缘还是讳莫如深,不肯多谈忘尘身世。
“呼!”忘尘深深呼气,师傅还是不肯多说,这也在忘尘的的预测之中,他倒不觉十分失望。
副将水明正跳着脚儿向远处瞧着,“来了!”他远远瞧着来了两个人影,那两人项上有光,定是了缘师徒回府,水明拔腿就往内室跑。
“王,王爷,大,大和尚回来了。”水明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捂着差了气的肚子回道。
“哦!”水涵喜上眉梢急忙收剑,穿戴整齐迎到北静王府大门口。“水涵恭候师尊、师傅回府。”
忘尘微愣,他有些不知所措,手打佛讯向后退了两步,“阿弥陀佛。”
“师尊请,师傅请。”水涵拜了名师心愿得偿,他一口一个师傅却叫得顺口。
了缘微笑着走在前边,忘尘紧随其后,水涵恭恭敬敬地跟在那师徒二人身侧。
“师尊,影月轩狭窄了些,今日就请您一人在此安歇。涵儿给哥哥另备了住处。”水涵将了缘大师送回影月轩。
“客随主便,徒儿,既是涵儿有心,你随他移居别院吧。”
“是,请师傅安歇。”忘尘心里不乐意,师傅发了话,他也不想违背。忘尘侍候了缘大师歇下,才随水涵出了影朋轩。
“师傅,徒儿命人将朱雀楼拾掇了,请移驾。”水涵谦卑有礼。
“朱雀楼?”忘尘低声呢喃,这三个字轻轻叩打着他的心扉,好像有些东西被触动了。
“师傅,朱雀楼是家父当年养生习武之处。”水涵见师傅对宅名有兴趣,急忙解释道。
忘尘点头,明白水涵此举之意。“水施主,你我年纪相仿,小僧愧不敢为师,施主若是愿意,你我兄弟相称如何?”
“师傅,徒儿不敢造次。”
忘尘心生不悦,沉了脸儿。
“师傅莫气,徒儿遵命就是。只是太后懿旨命我拜师,我若人前以兄呼之,那是对太后的大不敬,不如这样,人前你我做师徒样,背人片水涵造次叫你兄长,虽是称呼有别,水涵心里必以侍父之礼相待。”
“这倒不必。”忘尘摇头,“只要施主心底良善,居庙堂之高能为百姓着想,小僧自会将身上武功悉数相赠。”
“谨遵师傅教诲。”
“嗯?”忘尘剑眉一挑,小脸往下一沉。
“瞧我这记性。谨遵师兄弟教诲。”
水涵陪着忘尘上朱雀楼,“师兄请。”
忘尘展目四顾,室内紫檀木桌椅器具,沉稳内敛而不张扬,但凡动用之物皆合忘尘心思,那种似曾相识之感再次浮上心头。
“师兄,水涵指派两名小厮侍候饮食起居可好?”
“不需费心。”
“好,时候不早师兄安歇,水涵告退。”水涵施礼下楼。
忘尘楼上楼下走了一圈,眼光所及之处,莫明的亲切感油然而生,蹙剑眉、合凤目仔细回忆,头脑中有些零零散散的片断,却难以组合在一起。唉!忘尘长叹一声,坐在廊下手托着上巴,看着满天寒星发呆。直到三更鼓起,他才就地打坐养神。
水涵满心欢喜回了皓月轩。
“母妃,您怎么还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