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他一定会闭嘴的。谢谢薛姑娘处处为我设想。”黛玉松了口气,笑得芙蓉般绚烂。“薛姑娘好生养伤,尊兄之事很快便会有消息。”
“有劳郡主。”黛玉如此痛快应下,倒出宝钗预料。她早做好打算,宁可赔上哥哥一条命,也要让黛玉被劫之事满城皆知。
宝钗扬声,贾母等人进屋。
不多时,周瑞将赵全自薛家接回贾府,紫鹃与父团聚。
黛玉命春纤送她父女出府,紫鹃千求万告要留在黛玉身边侍候。
“紫鹃,两座山聚不到一处,两个人总有再相见的时候。你自小与人为奴,去过几年属于自己的日子吧。”
黛玉婉拒,紫鹃与鸳鸯、晴雯等人洒泪分别。经年相见,紫鹃已脱胎换股再世为人。
送走紫鹃,黛玉了了件心事。
薛家母女翘首相盼薛蟠早已脱离苦海。黛玉如此示弱,宝钗心里不踏实,派人往邢部门口守着。她自回房养伤。
第二日,便是贾琏纳娶平儿的好日子。贾府上上下下为此事忙活起来,洒扫庭院,系了红绫、搭了戏台,只待明白吉辰。
“姑娘,薛家那癞蛤蟆跟你说什么了?”春纤好奇地问道。
“我答应她,让她哥哥闭嘴。”黛玉调皮地笑笑。
“闭嘴?”春纤玩味着细品黛玉之语。
“自然如她所愿。”黛玉原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只是她的准则是,人不犯我,我必宽以待之。若是犯我,势必握紧拳头打得她满地找牙。薛姑娘为了她哥哥弄出许多事来,此番就让她尝尝肝肠寸断的滋味。她那哥哥搅乱地方,早就该死。
“姑娘,你的意思是?”
“你别捣鬼,你不是早有准备吗?”黛玉笑着点指春纤的额头。
“瞧好吧。”春纤一跃三个高,贾府的生活实在太沉闷,许得加点调料。当日,春纤出府安排一番。
昨日,忘尘将黛玉和秦氏送回贾府。带着一肚子的疑问推开了有师傅的禅门。
“徒儿,为师正等你。”了缘大师的长寿眉略动了动。
“师傅,徒儿有很多困惑。”忘尘跪在师傅面前。
“说吧。”
忘尘想了想伸出右臂撸起僧衣,露出臂上印痕。“这印迹为何与那位姑娘所悬玉佩吻合?”
“徒儿自认为如何?”了缘大师睁开雪亮的眸子,盯着徒弟的眼睛。
忘尘俊颜微红,“徒儿不知。”语带慌乱地回道。
“冥冥中自有定数,徒儿不必为此纠结,只听从你内心的声音即可心安。”
“可是师傅,我,我是出家人,怎可生出凡心。”忘尘急忙争辩道。
“落发只是形式,关键是你的心。”
“我的心?”忘尘按住自己心口,在没遇到她之前,他敢指天为誓,他生就一颗禅心。可此时此刻,他犹豫了。他不确实胸腔里跳动的仍是一颗常伴佛祖的禅心。“师傅,徒儿恪守佛家戒律,从不曾逾矩。”
“徒儿,师傅一直没有为你受戒,为得是给你再一次选择的机会。”
“师傅,徒儿愿意受戒。”忘尘向前跪行几步,将光头伸到师傅眼前。“徒儿愿一辈子跟随师傅普度生灵。”
“济世救民的路有很多种。一年后,你若仍愿意受戒,师傅为你受戒。”了缘大师慈爱地摸着徒弟的光头。
“多谢师傅,徒儿还有疑问。”
“讲。”
“大师兄?”
“师傅正想和你说说你的大师兄。”了缘大师蹙了长寿眉,揭开一段,血腥痛苦的往事。
“为师与先皇交情莫逆,当年先皇花甲大寿,为师千里迢迢自西域归来,往京城贺寿。也是天行此道,先皇遭遇不测。东宫太子蒙上天在的冤枉,北静王爷水乾、南安王爷柳鹤拼死将太子送出京城。太子身负重伤,奄奄一息。上天有好生之德,我趁乱将其救起,藏匿在百缘寺你忘忧师兄睡。这一躲就是七年。”
“啊?大师兄,大师兄就是当年的太子?”
“正是,他死里逃生皈我佛门,几年来为当年枉死之人超生。当今天子血洗东宫,可怜你大师兄妻小皆命丧皇泉。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忘尘脑海掀起了波澜。漫天黄沙,血色无边,喊杀声仿若亲见亲闻。“今日那位女施主?”
了缘点头,“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大师兄早年南巡,在姑苏纳下一位女子,那女子身怀六甲留下一点血脉。祸起之时,那女子携女投夫,枉送了性命。那女孩却被有心人救起。”
忘尘点头,“那位女施主果然是大师兄嫡亲血脉。”
“嗯。”
“江南林家原是你大师兄一党,此时朝廷重中林如海,不过是想顺藤摸瓜获知你大师兄下落。”
“师傅,林姑娘也知情?”
了缘点头。
“事隔多年,万一林如海变节,岂不是害了大师兄?”忘尘虽无心政治,他也知道此时林家在朝廷红得发紫。
“徒儿,林家丫头恩封为郡主,那不过是当今用来威胁林如海的一枚棋子。”
“哦!”忘尘略放了心,“师傅,大师兄还有夺权之意?”
“你大师兄生性豁达,他早绝了夺江山的念头,只是当今天苛政乱民,是他一块了心病。”
“阿弥陀佛。”忘尘诵了佛号,想起与师傅所游四方的民生疾苦,心情不由得沉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