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小心。”忘尘喊了一声,一手握住黛玉绣臂,怎奈为时已晚。
黛玉口里含着滚烫的茶水,咽也不是吐也不是,两难之际,口唇灼热,黛玉俏美的五官移了位,只惊恐地含着水待其稍凉好吞咽。
“吐!”忘尘急忙端着空碗放在黛玉唇边命令道,一脸的焦急和心疼。
黛玉两腮鼓涨,又羞又急,就是不张口,连连摇头。
“烫坏了如何使得。”情争之下,忘尘伸手掐住黛玉两腮,迫使她张嘴。黛玉吃痛,嘴一张吐出口内茶水,不偏不倚刚好都吐在忘尘腕上。
“张嘴我瞧瞧。”忘尘也顾不得袖口已湿,低下头来往黛玉嘴里瞧着。
黛玉则慌乱地掏出帕子往忘尘臂上擦着。
“别动。”黛玉口腔之内的白膜让忘尘很是恼火,“烫成这样还不张嘴。”他怀里掏出一颗丸药塞入黛玉口内,“好好含着,小心起泡。”忘尘又是命令的口吻。
“要你管。”黛玉又急又痛,摔了手帕将嘴里药丸顶出。
“你。”忘尘狭长的凤眸泛起红晕,见药丸落地急忙又掏出一颗不由分说塞入黛玉口中。以指按住黛玉娇唇,威胁道:“再若吐出,就点你穴位。”
了缘大师捻着佛珠的手一动不动,启禅目笑看着两人,心里暗道:“果然是天造地设的好姻缘。”
春纤则抱着肩膀好笑地看着正在争执的黛玉和忘尘,姑娘何时如此窘迫过?看来这小和尚就是她的天命。
了缘、春纤四目聚焦在黛玉和忘尘身上,二人终于有所体察。忘尘口送佛号跳出三尺开外。黛玉也红着脸,低头摆弄着腰下丝绦。忽然想那人臂上的印迹,脸上就更红了。
“咦?姑娘,你,你的玉佩呢?”春纤见黛玉腰下一空,急忙奔到黛玉眼前,扯下披风围着黛玉找寻直来。
“春纤,且慢生张。”黛玉瞟着密室,压低声音说道。
“姑娘,老爷说过,此物乃姑娘护身之物,万不可离身。”春纤急红了眼。
忘尘也往黛玉腰下瞧去,果然没了那块让她心生郁闷的东西。自打半年前沙滩遇到那件奇事,他心里就别扭着。想他一个出家人,手臂之上竟有和人家姑娘玉佩相吻合的印痕,说出去岂不是让师兄弟们笑话。他多次问师傅,臂上印迹何处得来,师傅又总是讳莫如深,不肯相告。
如今那玉佩丢了,他本该高兴。可分时地,心里却空落落的。
“姑娘莫急,小僧这就让师兄弟们沿着山路查找。”忘尘转身要走。
“且慢。”了缘大师终于开口。
黛玉三人都瞧向了缘大师。
“徒儿勿躁。施主有颗慈善之心,两日这内必有人送还。”了缘大师说罢,合眼继续诵经。
听师傅一说,忘尘的心踏实了,“姑娘放心,师傅向来不打诳语。”
春纤细细品味大师之言,也不再担心,退出几丈外背倚着墙,好笑地看着自家姑娘和那小和尚。
“嗯。”黛玉微微点头,重新端起茶杯,忘尘一手抢过置在桌上。
指尖相碰,都似触电了一般,往回一缩。黛玉和忘尘面上皆有尴尬之色,两人极力回避着彼此目光的交汇。
忘尘谴责自己的内心慌乱和无措,他双掌合十,嘴里念念有词,向佛祖忏悔自己禅心不定的罪过。“阿弥陀佛。”他目不斜视,乖巧地坐在师傅身边,一遍一遍地诵读着经文。
黛玉努力让自己分散注意力,可不知怎的,这个光头小和尚的影象却无孔不入,总在她脑海里打转,高大的身影挥之不去。
朗润王朝皇宫,御花园的抄手游廊悬挂着几笼鸟雀。
“万岁,万岁。”一只翠色八哥正张煞有介事地朝眼前的人点头致敬。
秦继业抬着头手拿着根草棍,嘴里打着哨响逗着八哥。他脚底下跪着一人,那人头戴大斗笠,身披宽大的黑袍。
“你说芷宁又去百缘寺了?”秦继业问。
“是,万岁爷。”
“她到百缘寺可有由头?”
“佛前供经为母祈福。”那人话语简练,并不多言。
“哦?贾府何人陪她同往?”秦继业开了鸟笼,小太监急忙递上清水。
“宁国府的少奶奶。”
“嗯?”秦继业在脑海里迅速地搜索着,“谁家的千金?”
“小的该死。”
秦继业关了鸟笼门,背手皱着眉细思。宁国公的儿子娶亲之事,他是知道的,可娶得是谁家之女他怎么就没有印象呢?芷宁是荣国府的嫡亲外孙女儿,她为母祈福怎么让宁国府的少奶奶相陪,此事怕是有些蹊跷。
“继续盯着,且莫打草惊蛇。”
“是。”
“去吧。”
“属下尊命。”黑袍人倒退几步,身影一晃跃过宫墙。
秦继业再无心逗鸟儿,信马游缰来到元春榻处。
一阵悠扬的琴声从雕梁画栋的寝宫传出,闭眼静听,“叮咚!”清亮亮小溪水在空旷的山谷肆意流淌,时而如急雨急促而紧张,时而如翩翩少女在山谷轻柔漫步。
总管太监正想吩咐小太监传元嫔出来接驾。
“且慢。”如此美妙琴声打断了岂不可惜?“禁声。”
太监、宫女们频频点头。
秦继业悄手悄脚来到元春寝宫门外。
抱琴刚一张嘴,总管太监急忙在唇边做了个禁声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