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紧张。”黛玉握住可卿的手,浅笑着摇摇头。
“姑姑,我的心都要蹦出来了。”可卿紧张得嗓子发干,语调都涩涩的。
“春纤,倒杯茶。”黛玉看到可卿脖颈做吐咽状,忙吩咐春纤倒茶。
春纤暖炉里倒了茶递给可卿,她接茶水的手都有些颤抖。“姑姑,我长得像他吗?”可卿满含期待双手捧着茶杯。
“嗯,神似。”黛玉细打量可卿,用力地点了点头。王家风范,贵气浑然天成。
可卿一路忐忑不安,既期待着相见,又害怕相见。
半个时辰之后,黛玉马车来到山门外。
百缘寺有预兆似的,此时已是山门大开。忘忧主持慈眉善目,面带笑容手捻佛珠正侯在大门前。
“阿弥陀佛,老纳在此恭迎芷宁郡主大驾。”
“阿弥陀佛。”方丈左右十二名武僧也口诵佛号,低头问讯。
春纤先行跳下马车,王嬷嬷紧随其后,二人摆了下马凳,秦可卿移步下车,回身扶住黛玉。
“有劳大师山门相侯。”黛玉下车,揖手问讯。
“郡主不必多礼,请。”忘忧张禅目轻瞄一眼黛玉身侧的小媳妇儿,略低了低头。
“大师请。”黛玉礼让忘忧大师先行。
忘忧在前引路,黛玉、可卿随后。春纤、王嬷嬷贴身保护,十二名武僧断后相护。
入寺山道两侧围了围屏,将进香百姓围在山边小径。善男信女始知寺里来了贵客,瞧着排场不是皇亲国戚,也是达官贵人。
雄伟的大雄宝殿香烟缭绕,进香香客已被请进别殿进香。几十名身披袈裟的僧人已于大殿安坐,手敲木鱼口诵真经。
黛玉上殿进香,将手抄百部金刚经供奉佛前,双膝跪地为母祈佛。可卿同拜,却不时拿眼扫着诵经僧人,她只觉自己“咚咚”心跳声已盖过木鱼声。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黛玉为母祈福完毕。
“请郡主禅房歇息,小寺备了斋饭请郡主略用些。”忘忧大师引着黛玉和可卿往后院禅房而去。
可卿紧抿双唇唯恐一张嘴心儿跳出来,黛玉不时轻拍其手令其安心。
黛玉和秦可卿随忘忧大师进了后院待客禅房,宝珠、瑞珠、雪雁三人进偏殿禅房用餐。
可卿进屋焦急地四下打量,禅房内设施极简,只正中摆着一张圆桌,桌下几张木制椅子,桌上已备好素斋素酒。
黛玉和可卿落座,“郡主放心慢用,老纳已命武僧门外把守。”
“谢大师。”忘忧退出禅房。
“姑姑,怎不见他?”可卿急得心头火星子乱迸。
“略等等,先用些斋饭吧。”黛玉也不知忘忧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当日约好今天相见,她把人带来了,怎不见忘我大师。
春纤背着手四处打量,往东面墙上敲敲,西面墙上砸砸。“姑娘,这是空的。”她轻拍北墙后压低声音说道。
春纤话间刚落,整面北墙向内翻转。
“哟!”春纤急忙后退几步,墙内闪出三人,正是了缘大师、忘我大师和忘尘小和尚。
“施主果然守信。”了缘大师笑了着说道。
“见过大师。”黛玉近前施礼儿,忽而对上忘尘雪亮的眸子,脸上发热急忙低了头。
秦可卿粉腮肌肉轻颤,直勾勾地盯着忘我大师,心里涌起异情的情愫。
忘我大师聚焦禅目,眼不错神地看着秦可卿,眼里渐渐涌起泪花。
“可卿。”黛玉朝可卿努努嘴儿,她的心头也酸酸的,推着秦可卿送到忘我大师身边。
“姑姑。”秦可卿此时倒有些紧张无措,不时回头瞧着黛玉。
黛玉用力地点头。
“来吧。”忘我大师向秦可卿伸出手。
秦可卿犹豫了一会攀上忘我大师的温暖,二人闪进北墙。
“施主请坐,切莫急躁。”了缘大师见黛玉面上有几分不安之色,出言劝慰道。
黛玉点头落坐,只略动了动筷子。
了缘大师就地打坐在蒲团上,合双目捻佛珠儿。
忘尘见师傅打坐,便也要打坐。
“徒儿,莫慢待了施主,你去陪施主用些斋饭。”
“是,师傅。”忘尘打揖手向师傅行了礼,这才移步到黛玉身边。“山寺饮食单调,姑娘将就用些。”忘尘劝黛玉进餐,并动手将菜都移到黛玉手边。
“多谢师傅。”忘尘陪坐在侧,黛玉忽觉心情畅快踏实,重新拾筷,竟然用了大半碗的饭。饭毕,忘尘挽僧袖,将桌上碗碟移到餐盘之上。
忘尘右臂内侧露出一处印痕,黛玉下意识地摸了摸腰下玉佩,划拉半天腰下一空。黛玉变了脸色。急忙低头,腰下只系着随身的荷包,那玉佩却没了踪迹。黛玉的心霎时向下一沉,这玉佩原是爹爹簪发簪子,自己幼时体弱,经高人指点林如海将自己项上簪头取下,请名人巧匠将簪头美玉打造成黛玉护身的玉佩。如今这玉佩丢了,有祸事了不成?
“怎么了?”忘尘见黛玉神色有异,遂问道。
“没。”黛玉摇头,掩了披风遮住腰身。今儿是忘我大师的好日子,还是不要节外生枝。想是出来的匆忙,遗落在家中也是有的。
黛玉看向忘尘手臂,小和尚急忙撸下袖子遮住印处。
春纤瞧着姑娘神色奇怪,刚想近前询问。谁知黛玉因忘尘遮臂之故,心生羞涩,急忙端茶掩饰内心的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