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一听,顿时泪如泉涌,一脸的绝望。
“东西两府不收他,也不代表你爹没了活路。姨太太慈悲,已经将你爹收到薛府门下了。”王夫人放下茶杯,这才笑着说道。
紫鹃先是一愣,继而磕头,“谢谢太太,谢谢姨太太。”她一颗心终于落了地,爹爹已是残年,只要有个容身之所,不至于流落街头。
王夫人上上下下打量紫鹃,这丫头生得不娇不媚,眉眼五官单看并无出色之处,难得是五官组合之精妙,还真是越看越耐看。
紫鹃被瞧的浑身不自在,刚刚平稳的心又忐忑不安起来。
“太太,有事您吩咐?”紫鹃心里明白,太太若不是有利可图,怎会让薛家收留他爹呢?
“你知道姨太太为什么收留你爹吗?”
紫鹃摇头。
“姨太太的公子,今年十六了,还没娶妻,身边缺少个得力的人侍候。也是你的缘法到了,姨太太只一眼便瞧上了你。今儿晚饭之后,她特来求我做主,想纳你给薛家少爷做姨太太。”
“啊?”紫鹃身子乱晃,眼前金星乱迸。
“姨太太赶上我撵你爹出去,她看在你的面上才把你爹收进薛府。你攀了高枝儿,侍候了郡主,我也难做你的主,你自己说,你愿不愿意嫁给薛家公子?”王夫人说得轻描淡写,继续摇晃着太师椅。
“紫鹃,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打着灯笼也难寻的好亲,‘金陵薛家珍珠如土铁如铁’,你嫁到薛家穿金戴银,一辈子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你爹也跟着你享福,还不快点谢谢恩典。”周瑞家的满脸堆笑,倒像是她要嫁女儿似的。
紫鹃羞得脸一直红到脖子根,无地自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按说这话不应该和你说,你是郡主的人,需得你点了头,我才好和你爹说,难道你还不愿意吗?”王夫人冷着脸问道。
紫鹃咬着唇不说话。
“哼!薛家没福,庙小容不下你这尊佛。周瑞家的告诉姨太太,让赵全另寻活路吧!”
“紫鹃,你傻啊!”周瑞家的摇头叹息,“侍候郡主你就是个有脸的奴才,嫁了薛家公子,你可主子奶奶。哎,死心眼的丫头,你不想想你爹吗?”
“啰嗦,姨太太那边正等信儿呢,你还不快去。”王夫人了眼里的厌恶多了几分。
“是,唉!”周瑞家的叹了口气,转身要走。
紫鹃扯住周瑞家的衣角,屈膝跪在地上,“请太太给紫鹃做主。”紫鹃把心一横,咬牙应下。
“这就对了,起来吧!你侍候了蟠儿,也是我的小辈儿,你暂且委屈几日,待蟠儿进京再办你的事。姨太太正等信呢,走,跟我跟姨太太磕头去。”王夫人转怒为喜,拉起紫鹃慈爱地说道。
“是。”紫鹃心口刺痛,大脑一片空白。
周瑞家的命两个小丫头前面提着灯笼,自己在前边给王夫人和紫鹃引路。紫鹃浑身无力,行尸走肉般跟在王夫人身后,
梨香苑的灯也亮着,薛姨妈娘两个正坐在炕上说话。
“钗儿,你这计策可行吗?”
“妈妈放心,此计若是不成,我亲自去找林郡主,让她出面给哥哥求情。”宝钗自见了黛玉,心里便盘算着。
“她?”薛姨妈冷笑着摇了摇头,“林家的人怎么可能帮咱们的忙。”薛姨妈说起“林”字,至今心里还酸楚难奈,若是当初嫁了林家,她能守寡吗?
“妈妈,钗儿知道您的心思。紫鹃那丫头若是应姨妈的亲事,早晚就让那林郡主死于非命。”宝钗阴险是说道。她最不能容忍的就林家的女儿居然生得比她漂亮,更让她如梗在喉的是:北静王府的小王爷,贾府的宝玉,还有那个俊俏的小和尚都视她如珍。嫉妒的毒蛇咬得宝钗心千疮百孔。
“钗儿,在贾府对她动手?”薛姨妈看着女儿扭曲的五官心里也怕怕的。
“妈妈放心,我都算计好。只要紫鹃配合,您就瞧好吧。”宝钗袖里掏出一个锦帕,打开帕子露出里边三根六寸长的银针,又拿出一个宝蓝色的小瓶。
“失心散?”薛姨妈惊呼。
“妈,低声些。”宝钗急忙制止。
薛姨妈摇头,“你哥哥还在牢里,此事若是牵连了你姨娘家,你哥哥岂不是没了指望。”
“妈妈放心,咱们手里有聘嫁文书,又有赵家那老头子上堂做证,纵是北静王亲审也大不过理字去。我想那紫鹃咱们倒可以在手里握一阵子。”
“怎么说?”
宝钗冷艳的腮上现出一抹冷笑,眸子里闪动着狡黠的光:“紫鹃若是肯听话,留她在林丫头身边当咱们的眼线,岂不便宜?妈妈大可不必把林丫头放在心上,听说她自幼体弱,咱们伺机下手,要她的命易如把掌。她在贾府住着,她的生死是贾府的责任。”
“若是此计能成,压在我心口半辈子的这口怨气总算是出了。”薛姨妈忆起当年,想起倾国倾城的贾敏,想起玉树临风的林如海,她的心仍是酸涩难忍。想自己年纪轻轻当了寡妇,生了个不成器的儿子,每每生事让她不得安宁。若是当年她嫁了林家,夫荣妻贵,哪有今天之苦?贾敏嫁得如意郎君,虽早早死了,却留下那样一个轻灵女儿。薛姨妈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紫鹃会听话吗?”薛姨妈有些担心,她那个不成器的爹真能威胁得了她吗?人家是吃贾府饭长大的,要受薛家的摆布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