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妈强打精神坐起身来,支撑着身体给姐姐斟茶倒水。
宝钗斟酌一翻,让莺儿和香菱各抱一盆珊瑚盆景。她自己捧着夜明珠的盒子来到王夫人眼前。
“姨娘,钗儿知道这些东西都入不了您的眼,您当个玩意留着赏人吧!”宝钗一递眼色将两盆盆景放在桌上。
王夫人眼睛一亮,好东西她见得多了,难得的是这两盆珊瑚都是整枝的,连个牙子都不曾磕。薛家大富,拿这么两盒无处放的东西,是不是寒酸了些?人心不足蛇吞象,王夫人从方才的惊喜中回过味儿来。
“妹妹破费了。”王夫人赏了会盆景,不咸不淡地说道。
宝钗和妈妈交换了一下眼神,薛姨妈轻轻叹了口气。
“姨娘,这是为娘娘准备的。”宝钗打开装着夜明珠的牙匣子,屋内霎时流光溢彩。
王夫人急忙接过珠子,脸上笑容绽放成一朵五彩的菊花,“呀!这可是天上难找地上难寻的好东西。”她把珠子托在手里映着阳光细瞧着。
“姐姐,这珠子极有灵气,您把她给咱们娘娘,让娘娘悬在卧室之内,它可吸日精月华,管保咱们娘娘孕育龙胎,永承圣眷。”薛姨妈顺嘴胡诹。
“当真?那我可要好好谢谢妹妹。”薛姨妈这番话正中王夫人下怀,她日里想的夜里梦的都是元春的肚子。
“咱们同脉而生,理应荣辱与共。”薛姨妈开始为薛蟠的事往上垫话儿。
王夫人只顾看着手里的珠子想着美事,哪里顾得是妹妹和自己说了什么。
薛妈妈朝宝钗努努嘴儿,宝钗笑着来到王夫人身边。“姨娘,这珠子您收好,这两盆盆景回头我让丫头送到你院子里去。”
“好,还是钗儿想得周到。”
“姨娘,此次我和妈妈出来的急,身边也没个趁手的丫头使唤。”宝钗话峰一转。
“嗯,哦?多大点事,等姨娘挑个好丫头你使。”王夫人此时恨不能把心掏出来送给宝钗母女。
“谢姨妈怜惜。”宝钗急忙道谢。“姨娘,侍候郡主那个紫衣丫头,钗儿瞧着面善。”
“她?”王夫人回想,“你说的是紫鹃吧!你来晚了几日,那丫头被老太太给林丫头使唤了,赶明儿姨娘再给你挑好的。”说起紫鹃王夫人就是一肚子的气,攀了高枝,连她这个做主母的都支使不动了,几次传她回话,她都撑着林丫头的势,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王夫人正琢磨如何给紫鹃点教训。
“这么说,她是贾府的丫头?”没等宝钗开言,薛姨妈抓住王夫人的胳膊急切地问道。
王夫人点头,妹妹因何如此激动?王夫人有些摸不着头绪。
宝钗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这事太好解决了,那丫头不但不是北静王府的人,竟连林家的也不是。她是贾府的奴婢,这事就好办多。宝钗下炕跪地痛哭,“姨娘,您可得救救我哥哥。”
薛姨妈也急忙下炕跪地抱着王夫人的大腿哭了起来。
“这,这怎么话说的?”王夫人见她母女失声痛哭,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愣住了。
“姐姐,妹妹半生守寡只得蟠儿一棵独苗苗,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着了。”薛姨妈鼻涕一把泪一把,几次差点哭晕过去。
“蟠儿?蟠儿的事不是解决了吗?”王夫人心生奇怪,蟠儿打伤人命之事,贾雨村为讨好贾府,已经循私帮忙解决了。她母女二人这又演得哪一出啊?
“姨娘,都是哥哥不争气,呜……”宝钗掩面边哭边把薛蟠入狱之事回明了王夫人。
宝钗言罢,王夫人放下夜明珠揉了揉太阳XUE,不由自主皱起眉头,“蟠儿也太不让人省心了,这是天子脚下,他怎么就不知道收敛自己的行为。惹出大事岂不带累了娘娘。”
“姨娘教训的是,哥哥虽然该死,只求姨娘看在妈妈半生受寡的份上救他一救。”宝钗止住珠泪,跪爬几步以头伏在王夫人膝上。
“唉!”王夫人叹气摇头,“难办,你也不看看这次他惹的是谁?北静王爷抓人谁敢循私?”
“姨娘说得对,哥哥若真问了罪,娘娘脸上不好看。您若肯帮忙,此事不用循私妄法,便可解决。”宝钗止住悲声近前说道。
薛蟠最是没城府的,若是真拷打起来,他必定把元春推到前边当他挡箭牌,元春此时正在爬坡,家里帮不上忙也就罢了,决不能再拖她的后腿。蟠儿虽是可恨,妹妹守寡半生独生他一根苗苗。因此两项,救蟠儿出来责无旁贷。又见宝钗成竹在胸,好吧,且听听这丫头有什么好主意,“什么主意,说来听听。”
“姨娘,您听宝钗细细道来。”
宝钗将她烂于胸的计划讲说一遍,王夫人眼睛渐亮,宝丫头这主意妙极,真可谓是一箭双雕,替自己出了气,又买了薛家的好,何乐而不为呢?
“姐姐,钗儿此计可还行吗?”薛姨妈听罢,心里得意,蟠儿虽粗鲁些,钗儿聪敏无人可比。
“好是好,容我再想想。”虽然王夫人也觉此计可行,但她并不想立即应承下来,她得再想想如何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薛姨妈脸上神情不大自然,这么好的主意,姐姐仍是不松口,难道她不想施以援手?
宝钗并没有像薛姨妈那样失望,王夫人此举完全在她的预料之中。
“此事需得姨娘从中斡旋,这三千两银子姨娘赏给跑腿小厮吃茶。”宝钗自袖中掏出三千两银票放在王夫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