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正胡思乱想,耳边忽然想起刺耳的尖叫声。宝钗回过神来为时已晚,薛姨妈亮着嗓子发疯一般冲向紫鹃。
“妹妹小心。”水涵和宝玉同时将黛玉护在身后,警觉地盯着薛姨妈。
春纤更是一跃而出,挡在水涵和宝玉前面。方才她审视众人,早发现人群里多了一位华服盛装的太太,瞧其形容已猜到她是王夫人的姐妹,“莫不是王家姐妹都有疯病,难不成是遗传?”春纤喃喃自语,此时她仍不知,这就是昨日投了狱的那位呆霸王的亲娘。
“妹妹,小心那丫头。”王夫人一瞧妹妹要吃亏急忙喊道。
“大事不好。”宝钗这才瞧见黛玉身侧的紫鹃,她不由得脖梗子冒凉气。今日她终于体会到“冤家路窄”这话的含义了。不知那丫头是自小跟着林丫头的,还是北静王府做了人情送给她的。这两种情况无论是哪一种,哥哥都难脱牢狱之苦。宝钗暗暗叫苦,不能让妈妈此时将哥哥的事抖出来。想到此,她顾得许多,冲了队列袖里掏出手帕往妈妈面上一甩。
薛姨妈眼睛向后一翻,山一样压倒在宝钗怀里。宝钗踉跄着后退几步,小心地薛姨妈平放在地上。这才跪爬两步来到水涵和黛玉面前。
“民女薛宝钗给王爷、群主请安。”她依礼磕头,“民女妈妈一时犯了疯疾,民女代她给王爷、郡主谢罪。”
紫鹃昨日惊吓过度,见薛姨妈和宝钗的时候她仍在半梦半醒之间,此时瞧着这母女二人面善,却不敢咬定在哪里见过。
春纤只顾紫鹃安危,只知道那位呆霸王掳了紫鹃被投入狱,还没等细问,就得知黛玉获救的消息。谁也没空注意那些随行家属。
水涵昨夜回府,母妃一番言词差点让他三魂走了两魄。今儿一早便送黛玉回贾府,他还没顾得上已送到狱里的薛蟠。因此,水涵诸人皆不知眼前这母女二人是谁,瞧其着装断定不是贾府的奴婢,可也不像贾府的人。
宝玉一瞧薛家姐姐果如母亲所言,生得花魁一般,见她含泪跪在尘埃为其母请罪,宝玉心生恻隐。
“林妹妹,这是金陵薛家的宝钗姐姐,她和姨妈今日投亲初到贾府,想是舟车劳顿才突发旧疾。妹妹没受惊吓吧?”宝玉陪笑说情。
“不妨事,薛姑娘请起。”黛玉虽没给薛姨妈把脉,闻着空气中淡淡的奇异的香味,黛玉料定那妇人疯疾是假,这香味倒是有些意思。那妇人因何见了我等诸人突发疯疾?黛玉心里也琢磨着。
“宝姐姐,林妹妹让你起来,还不敢快谢恩。”宝玉将嗓音提高三分提醒着宝钗。
“多谢郡主。”宝钗再次叩头,这才起身扶住晕倒的薛姨妈。
经此一闹,贾母大为恼火。
几日前,黛玉初次进府,王夫人突然发病闹事。
此番黛玉二进贾府,二太太才消停些,不想她这妹妹也跟着添乱。贾母颇为不满。“宝玉她娘,还不命人将你妹子扶进去,请医调治。”
“是。”王夫人领着周瑞家的将薛姨妈抬进荣国府西南角的梨香苑安置。
贾政、贾赦、贾珍等贾府爷们听闻北静王爷上门,急忙备下丰盛酒宴,派人传话到内宅,贾府爷们要拜见小王爷。
水涵原是散漫的性子,最不喜与朝廷官员打交道。昨夜母妃一袭话却对他触动极大,无论是为了水家还是为了芷宁妹妹,他都需改了这性子放手去搏一搏。
“芷宁妹妹,你好生休息,有事派人到王府说一声,我定随叫随到。”水涵一时难舍黛玉,可又不想驳了贾府爷们的颜面。
“劳王爷相送,黛玉已心生不安,王爷自便。”黛玉起身纳福。
“唉!”水涵长叹一声,妹妹一口一个王爷还是如此生份。这都怪昨日搅扰了庙会的那群小贼,若不是他们从中做梗,昨儿一天,他和妹妹早就熟识了。待本王办完差事,定饶不了那些泼皮无赖。
水涵起身,贾母众人急忙离座相送。
宝玉见水涵对黛玉虚寒问暖大献殷勤,心里早存了一坛子的醋。往日一听老爷传话,他周身的汗毛孔都吓得张开了。这是唯一一次,他对老爷的传话如此感激。王爷一走,林妹妹就是他自己了。宝玉心里想着,脸上就带出了笑意。
“妹妹,此物给你。”水涵怀里掏出四方盒子放在桌上。
“谢王爷。”
宝玉扫了一下桌上锦盒,心道不知里面装了什么东西,巴巴地送给妹妹。贾府要什么没有,非要你北静王府的东西。
水涵瞥着宝玉一眼,剑眉高挑,心口也酸酸的不是滋味。若论长相,宝玉芳华略胜一筹。他近月楼台得与芷宁妹妹朝夕相处,想到此水涵心里极不舒服。
“宝玉,你陪本王去见令尊大人。”水涵实在见不得宝玉围在黛玉身边说长论断。
“嗯?”宝玉正自得意,听到这话只觉头上艳阳被乌云遮住了。
贾母一见她的宝贝孙儿入了北静王爷的眼,立即欣喜异常。多少人想与北静王爷结交,却连人家衣角都够不着。此番北静王爷主动示好,那对宝玉的前程可是大有裨益。
“宝玉,还不给王爷引路。”贾母见孙儿愣愣的,急忙近前推了一把。
“是。”宝玉极不情愿地吐口长气,嘴角下垂同时耷拉着肩膀无可奈何地说了声:“王爷请。”
“有劳。”水涵喜上眉梢跟着宝玉离了内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