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小心。”骑马的小太监飞奔而至,宝玉呆愣着却不知躲闪。茗烟唬得失了魂魄,急忙起身向宝玉一扑,主仆二人滚到道边。
“哎哟。”宝玉锦服手肘处破损,细嫩的胳膊渗出血迹,一阵阵刺痛袭上心头。
“二爷受伤了。”众小厮们乍了锅,一个个吓得白了面皮。
“茗烟,你那么用力干嘛。二爷挂了彩,咱们又有板子挨了。”扫红急得跺脚埋怨着茗烟。
“哪来的不长眼睛的阉祸。”茗烟爬起身来跳着脚骂传话的太监。
宝玉捂着胳膊,撩袍奔向荣国府大门,朝那伟话的小太监追去。
“二爷,您慢点。”众小厮边跑边追。
凤姐正陪着贾母说笑,“老祖宗,我这林妹妹是人见人爱,这会了还没回府,想是投了太后的缘法,太后娘娘舍不得她,留住在宫里了吧?”
“嗯。你妹妹乖巧可人疼。”贾母听着凤姐的话心里很受用,但愿姑爷一切为着玉儿着想,把那不该有的心思都决了,一心一意为当今办事,好处可多着呢。
“妹妹去了一日,想是见着咱们娘娘了。”凤姐又说道。
“娘娘圣眷正浓,太后会赏她这个面子的。都是贾府祖宗保佑,咱们家行了好运。”近日贾母事事顺心如意,脸上笑得一朵花似的。
“这都是老太太福气。”凤姐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贾母的肩膀。
“老太太,太后宫里派人传话来了。”赖嬷嬷挑了珍珠帘进来回话。
“哦?快,快请。”贾母忙命人摆香案,凤姐也跟着忙活,一切准备就绪,小太监背着手进屋,装模做样细声嫩嗓传了太后的话。
“有劳公公。”贾母示意凤姐打赏。
“多谢老太太赏。”小太监捏着银子喜滋滋的。
“不,不行。老太太,林妹妹是我的,为什么要住到北静王府?来人,备马,我要接妹妹回府。”小太监才把银子放在怀里,还没等转身告辞,只见宝玉脸红脖子粗地冲了进来大声地嚷着,不知是急的还是跑的,脑门子上全都是汗珠。
当着传话太监的面贾母有些尴尬,“凤丫头,你送送这位小公公。”
“是,公公请。”凤姐客客气气将小太监让出贾母的院子。
“老太太,我要林妹妹回咱们家住。”宝玉撒泼放赖不依不饶地揉搓着贾母,“林妹妹若住在北静王府,我,我也要住到王府去陪妹妹。”
“宝玉,我的乖孙儿,你好生坐着听我说。”贾母被宝玉闹得头痛,好说歹说才把宝玉按在身边坐下。“你妹妹是奉太后的旨到北静王府小住几日。林家和水家是世交,你妹妹原该去拜访的,咱们这就去接她回来岂不是不礼貌,过几日咱们便去接。”
宝玉想了想,老太太对自己向来是有求必应的,如果可能就去接林妹妹,老太太会答应自己的。“几天?林妹妹几天能回来?”
“嗯,三天,三天后北静王府不送,我就打发人去接。”贾母将三根手指举在宝玉眼前晃了晃。
“好,就三天。哎哟!”宝玉方才的注意力全在黛玉身上,这会才感觉到肘部伟来的钻心的疼痛。
“啊?流血了,这,这是怎么回事。”贾母一见宝玉受伤,心口恰如刀剜。“来人,把跟宝玉的小厮都给我吊起来打二十板子,好好的爷们都让这些活猴子带坏了。”
“老太太,别,这和茗烟他们无关,是我自己不小心跌倒的。”宝玉急忙替小厮们辩护。
“那也是该打,爷们走路都不知道扶着。”贾母心疼宝玉,泪在眼圈里直打转。
“老太太,一点小伤,何必大动肝火,让袭人给我擦点跌打损伤的药不过一两天就好了。”宝玉陪着笑好顿劝,贾母怒气渐消,吩咐鸳鸯和袭人好好给宝玉包扎伤口,到底是让管家把宝玉的小厮们臭骂了一通才罢了。
宝玉回房,两眼直直的,耷拉着脑袋闷闷不乐任袭人二婢收拾自己的伤口。
宝玉一走,贾母坐在罗汉床上闭着眼身子一前一后打晃动起了心思。太后命黛玉到北静王府小住,是什么用意呢?是试探姑爷?还别有用意?水林两家交情莫逆,水乾坏了事,林家遭了几年的冷遇。眼前的局势,皇上是想笼络姑爷。北静郡王到了选妃的年纪,难道太后想永远钳制林如海?贾母一时摸不着头绪。
探春心神不宁地挥着狼毫,不时向外张望着。
“姑娘,姑娘。”门外响起侍书急切的声音。
探春手一抖,笔下走了样,香墨染花了宣纸。她气急败坏地将笔一扔,小丫头急忙递上擦手的热毛巾。
“怎么了,毛毛躁躁的,说了多少次了要沉稳,沉稳些。”探春不悦的训斥着推门而入的贴身丫头。
“是。”侍书敛气凝神放轻了脚步。
“说。”
“姑娘,太后宫里的太监传话说,太后娘娘命林郡主到北静王府小住,让北静王爷陪着郡主逛逛京城。”
“啊?”探春颓然地坐在椅子上,莫明的失望袭上心头。“北静王爷。”她低声细语,下唇留下一排深深的齿痕。做为贾府庶出的女儿,日后能嫁到某个王府做侧妃那可是天大的福份。上次去北静王府,因为林姐姐而匆忙回府,自己的精心准备还没来得及入北静王爷的眼,这会儿她先去了北静王府,探春心里开始没底。林姐姐天上有一地上无双,怕是她已在北静王爷心里眼里扎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