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您向来超尘离凡,此番却是为何?”这句话忘尘憋了一道,半个月前宫里来了密旨要师傅进宫为太后祈福,师傅明明可以借云游之名推脱,谁想师傅却一口应承下来,这却为何?
“为师自有打算。”了缘大师乃是寒山寺主持忘我的授夜恩师,年逾百岁却依然身康体健。
“徒儿听命就是。”忘尘双手合十有口向师傅行礼。
师徒二人整理僧衣,大步流星进了京城。
“好俊俏的小和尚。”
“哟!如此俊郎的少年进了空门岂不可惜。”
路人啧啧赞叹,忘尘已将头低得不能再低,这种重复上演的戏码让他厌烦到了极点。
“徒儿,静心静耳。”了缘大师目不斜视,步履稳健。
“是。”忘尘抖擞精神,挺直腰背,“阿弥陀佛。”运足内力诵了声佛号。
师徒二人在百姓簇拥下来到皇宫北门,进了北门便是太后的祥云宫。宫门大开,黛玉所乘凤辇刚入宫门。了缘大师给门口守卫看了太后所赐腰牌,师徒二人紧随黛玉凤辇进了宫门。
“怦怦。”黛玉的心跳忽然失了规律,她回首瞧去。透过凤辇纱帘,她的心跳开始加速。
“姑娘,怎么了?”春纤发现了黛玉的异样。
“没,没怎么。”黛玉以手按住胸口,深深地吸了口气儿,平复胸腔里失了规律的心跳。
春纤见黛玉面如桃花,没由得回头张希望,“是他。”春纤眼里登时放出异样的神彩,“可巧了。”她兴奋地合起双掌。
紫鹃也顺着春纤的视线向后瞧去,两个和尚而矣,她不明所以地皱了皱眉毛。
“姑娘,没事吧?”紫鹃不放心地问。
黛玉摇头。
透过凤辇的纱窗,只见青砖铺路,奇花异草长势丰茂。两边抄手游廊皆是清一色的汉白玉头,廊上雕龙绘凤奢华之极。往来宫娥、太监见了凤辇都急忙规规矩矩垂手而立,屏气凝神不敢有丝毫的逾举。
紫鹃看直了眼睛,这便是传说中的天堂了吧。主仆三个唏嘘之余,凤辇已经稳稳地停在祥云宫大门口。
“还不请郡主千岁下辇?”李嬷嬷示意身边的两个小宫女,在辇下给黛玉垫秀凳。
黛玉理衣裙,正珠钗。春纤、紫鹃一左一中扶着黛玉下了辇。风儿吹起黛玉的青丝,它又调皮地掀起黛玉的裙袂。这一景象恰似九天仙女下凡尘,看得李嬷嬷傻了眼。
“奴才们给芷宁郡主请安。”
黛玉一下凤辇,宫娥、太监忽拉拉跪了一地。
“免礼。”黛玉略抬手臂,踩着秀凳下了凤辇。
宫娥、太监们悄无声息地起身,垂身立在两旁,谁也不敢正视黛玉,只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瞄着黛玉主仆。
“郡主请。”李嬷嬷笑吟吟前边领路。
“有劳嬷嬷。”黛玉含笑点头。
一行人簇拥着黛玉进了祥云宫大门。
“嬷嬷,这位便是……”进了宫门不远,迎面走来一位身着滚龙白袍锦的少年,他头戴束发金冠,眉清目秀一脸和气。
“老奴给北静王爷请安。”李嬷嬷屈膝下拜,“这位便是芷宁郡主。”
北静郡王水涵石化了一般,他盯着黛玉的视线再也无法移开。脸色忽而红润忽而转白。此时他看不见朗朗的睛空,听不见耳边呼呼而过的风声。“咚咚咚!”他只听得见自己铿锵有力的心跳声。
“好生无理。”春纤握紧拳头,犀利的眼神穿过层层阻碍落在水涵身上。
紫鹃扯了扯春纤衣角朝她摇摇头,这是皇宫禁地不是撒野的地方,再说对面那少年可是北静王爷,如何是个丫头能惹得起的?
“呼!”春纤长出一口气,瞧着黛玉的眼色行事。
黛玉心里也大为不畅,想必眼前这少年便是父亲挚交的遗孤……北静郡王水涵。他无礼,黛玉岂能也让他耻笑了去。
“芷宁给北静王爷请安。”黛玉咬了咬娇唇,进前依礼相见。
刹时,“叮叮咚咚!”水涵的心陡然一颤,一汪甘美的山谷清泉在他的心湖上泛起了一圈圈涟漪,久久不曾散云直接泌入他的心底。水涵继续石化中,黛玉也被点了穴似的保持着请安的姿势,颊微烫,腿微酸,黛玉只觉自己的身子都僵硬了。
“嗯,啊。”李嬷嬷见此情景,急忙清了清嗓,来到水涵身边,“王爷。”她略微大声地唤了一声,水涵置若惘闻。“王爷,芷宁郡主给您问安呢!”李嬷嬷亮开了嗓门。
“哦!啊,芷宁妹妹免礼。”水涵终于回过神来,红着脸给黛玉回了礼儿。“芷宁妹妹,太后命水涵来迎你,请。”
“多谢王爷。”黛玉这才松了口气,直起僵硬的身板。
水涵挑了挑浓眉,黛玉的这声王爷听在耳内极为刺耳。“芷宁妹妹,我是郡王,你是郡主,咱们同在皇家玉碟上,我略长你几岁,妹妹当叫我声哥哥才是。”他故意重复一遍叫了声妹妹,满心期待地黛玉叫他哥哥。
“芷宁蒙太后恩典才得了这封号,怎敢与王爷称兄道妹。”黛玉不咸不淡拒绝了水涵的提议。
水涵一时语塞,尴尬地说不出话来。
“王爷,郡主一起请吧,莫让太后等急了。”李嬷嬷已看出些门道,见二人僵持在此,急忙开言将话茬开。
水涵讪讪地笑笑,“芷宁妹妹请。”他后退一步,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