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怕王夫人再次口出不逊,白白挨了春纤的打。急忙递眼色给袭人和晴雯,主仆三人好歹将王夫人拽了出去。
“林姐姐,想来是探春愚笨不堪差遣。”探春跪在地上委屈地抹着眼泪,秀肩耸动楚楚可怜。
贾母瞧着孙女如此,心里大不畅快。“三丫头,起来吧。”
贾母瞟了眼黛玉,动了动嘴唇却没说出话来。玉儿如今的身份,带三丫头进宫不过是举手之劳。唉!林丫头必竟是外姓人,怎么会把贾府的荣耀放在心上。只有她嫁了宝玉,才会设身处地为贾家谋福祉。
黛玉的鼻翼轻轻翕动,她的视线落在了探春身上,盈水的眸子里浮现出胡疑。
探春起身乖巧地站在贾母身后,她低着头咬紧银牙,双手握紧拳头,内心波涛汹涌。她这一举动没有逃过春纤的眼睛。春纤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没放过她任何轻微的举动。
探春站了一会儿,下意识地按了按袖口出言道:“老太太,您不是有东西要带给娘娘吗?林姐姐带人进宫不方便,带点东西总还可以吧?”
贾母点头,“玉儿,你进宫想必能见着你大姐姐,你大姐姐离家数载,你是她入宫之后见着的唯一一个亲人。”她说得心酸,泪盈眼眶。
黛玉想了想,不好再拒绝便说道:“老太太不必伤心,我若见得着贾府娘娘,自然会给您传物带话。”
“好,好。”贾母抹着泪露出欢颜。“紫鹃,随我到内室。”
紫鹃迟疑地看看黛玉,黛玉点头。紫鹃才随贾母和探春进了内室。
“姑娘。”雪雁总感觉三姑娘变毛变色没安好心,紫鹃随贾母进了内室,雪雁忍不住提醒道。
“放心,看好咱们屋子。”黛玉笑笑。
“有我呢,你就放心吧。”春纤一拍胸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姑娘若少根头发,我找你算帐。”雪雁点点了春纤的额头,“宫里不比别处,万事小心些。”
“嗯!”春纤正重地点头。
凤姐和李纨等陪着了黛玉闲话。
贾母将带给元春的东西满满装了一个紫漆锦匣,嘱咐紫鹃好生带着,若是见着贾府娘娘提醒林丫头交给元春。
“紫鹃你侍候了玉儿,又是她信得过的人,时时提醒她在太后面前说说咱们娘娘的好话。”贾母絮絮叨叨说个没完。
探春故意打量着紫鹃穿戴,林姐姐果然会调理人,紫鹃从衣着到首饰无一处不透露着精致。
“紫鹃,你腰下少个荷包,我这个还没上身呢,你带着吧。”不容紫鹃反对,探春已亲手将王夫人给她的荷包系在了紫鹃的腰上。
“三姑娘,这,这怎么好?”
“这有什么的,你侍候好林姐姐便是给咱们贾府立了功。”探春笑笑,贾母也微笑着点头。
“谨尊三姑娘都诲。”紫鹃不好再推辞,捧着锦盒随贾母出来。
贾母又叮嘱了黛玉几句,“玉儿,车已备好,你们主仆动身吧,别让太后久等。”
黛玉起身,众人相送没走几步,就听院里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老太太,太后宫里的李嬷嬷奉命来接郡主了。”一个小丫头气喘吁吁地进来回道。
“李嬷嬷?”贾母一惊,那可是太后身边最得意的人儿。“快,珠儿媳妇你去迎迎。”
“是。”李纨略挺了挺腰杆迎到院中。
不多时李纨扶着一位鬓发斑白的老嬷嬷进了屋,老嬷嬷用手轻轻拍着李纨的手背,一脸的慈爱。
“嬷嬷,这位便是芷宁郡主。”李纨扶着老嬷嬷来到黛玉面前。
“老奴给郡主请安。”李嬷嬷细细打量黛玉,不由得心里赞叹。芷宁郡主果然名不虚传,国色天姿不算,就说这通身的气派,宫里的主子娘娘都逊色三分。
“嬷嬷不必多礼。”黛玉用手虚扶。
“太后心心念念盼着您,打发奴婢来接您进宫。”李嬷嬷恭敬地说。
“有劳嬷嬷。”黛玉朝雪雁递了个眼色,雪雁急忙备了谢礼儿。李嬷嬷略微推辞一下便收在怀里。
贾母趁机和李嬷嬷寒暄了几句,带着贾府子媳众星捧月般将黛玉主仆送上太后的凤辇。贾母、凤姐等人的手臂挥得酸痛,直到接黛玉的车变成一个小黑点贾母才领着大伙回府休息。
探春避开迎春和惜春走小道往荣禧堂而去。
王夫人听了探春之语,阴险毒辣地笑着,手下使劲地捻着佛珠。“干得好,此事若是成了,我亏不了你。过上两年我做主把你不拘送到哪个王府去做侧妃。”
探春脸一红屈膝道:“多谢太太。”
“下去吧。”
“是。”探春忐忑不安地回房,一整日都闷闷不乐。
城外,地平线的终了之处影影绰绰来了两个小灰点。
“师傅,您带我进宫做什么?”小和尚一脸的无奈。撞晨钟听暮鼓,与鸟兽为伴,与鱼虾为友,山中生活不知道过得多惬意,他可不愿意和世俗中人打交道。
“忘尘,你几岁了?”老和尚没接他的话,捋着胡子边走边问,炯炯有神的眼睛思量着什么。
“师傅您怎么忘了?徒儿已经十四岁了。”
“是啊!人世光阴荏苒,七载匆匆而逝。”老和尚感叹着,别有深意地瞧着徒弟。一颗禅心不停地做着斗争,新皇也算勤勉,怎奈其皇位来得名不定言不顺。为谋己私利,七年来各地都有挑先太子之名揭竿而起者,天下生灵涂炭。唯今之计是拔乱反正,扭转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