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周瑞家的瞄了探春一眼。
探春急忙起身。
“坐你的，不妨事。你说吧。”王夫人示意探春落坐。
“太太，郡主说，紫鹃丫头要陪她进宫，不方便来回太太的话。”
“什么？”王夫人气白了脸猛地一拍桌子，“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我倒要看看你的斤两。”当着探春的面，王夫人被黛玉驳了面子，更觉下不来台。
“太太莫气。”探春赶忙起身安慰。
“哼！”王夫人长叹一声，双后抓着裙摆，华贵的缎子被捏出了褶皱。
“三丫头，伏耳过来。”
“是。”
王夫人压低声音耳语一翻。
探春边点头边变了颜色，“太太，这……”
王夫人见探春犹豫，眼睛一瞪不悦地扫向探春。
“太太放心，探春一定完成太太吩咐。”探春咬了咬牙，接过王夫人递过来的小荷包。
“好，走，咱们给郡主送行去。”王夫人胸有成竹地带着探春去游说贾母，让黛玉带探春入宫。
黛玉已收拾妥当，一身大红郡主服更趁其高贵的气质。
贾母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凤姐围前围后奉承着。
宝玉一脸落寞，六神无主地瞧着黛玉，眼中流露出十二万分的不舍。
“宝玉，你妹妹是进宫给太后请安，又不是不回来了。”贾母看出孙子心思，拉着宝玉的手安慰着。
“唉！皇宫就是个华丽的笼子，还是不去的好。”宝玉唉了口气说道。
宝玉的话让黛玉吃了一惊，原以为富贵窝里长大的公子哥只知道求富，不想他倒有这般见识。黛玉心里暗服宝玉之语。
“你这孩子，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说。在家也罢了，这样的话在外面是万万说不得。”贾母心中忽觉凄凉，宝玉生来有异，又聪明伶俐，贾母一心认定此子日后必成大事，因此她掏心掏肺地疼了十几年，谁知越大越是离经叛道，不喜读书也不罢了，托赖祖宗的基业日子也还过得。近两年，宝玉年纪渐长倒对当朝有些微词，这是最让贾母担心的事。
宝玉无可奈何是摇了摇头，他居然有些怨恨自己没有本事拒绝太后的召见。
“太太来了。”门口的丫头掀了门帘子，王夫人带着探春一前一后进了屋。
“郡主金安。”王夫人来到黛玉面前，极其卑顺地屈膝问好。她这一举动让黛玉颇感意外。
“王淑人不必多礼。”黛玉略欠了欠身，忽然她挺巧的鼻翼轻轻翕动着。“这味道好奇特。”她在心里想着。
王夫人起身瞥了一眼站在黛玉身后的紫鹃，嘴角扯起一抹危险的冷笑。
“老太太，太后召林，郡主入宫，须得带个上得了台面的丫头帮趁着。”王夫人瞄了一眼身后的探春。
贾母是谁？她经风历雨几十年，岂能听不出王夫人话中所指。头脑稍一转个便想明白了，这事倒是自己疏忽了，让探春扮成丫头进宫，兴许能见着元春。
“玉儿，你初次进宫，身边须得有个沉稳的人侍候着。不如让你三妹妹扮做你的丫头陪你进宫，一则你们姐妹有个照应，二则也让你三妹妹与你大姐姐见上一面。”贾母转头看向黛玉。
“老太太所说极是。”王夫人也附和着。
黛玉面上仍是恬淡地笑着，忽然明白王夫人此时如此恭敬的原因。
“老太太，雪雁和春纤都是自幼跟着我，娘亲亲自调教的，知进退很沉稳。”黛玉回头又看了看紫鹃，“紫鹃又是老太太您亲手调教的，这可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荣国府的小姐扮成丫头进宫，若是太后知道岂不是欺君？”黛玉轻描淡写地说道。
“这？”黛玉的话说得贾母无言以对，她怎么也没想到黛玉会断然拒绝自己的提议。
“哼！”王夫人冷哼一声开了腔。
“郡主这话可严重了，三丫头原是庶出的丫头，能给郡主使唤已是她的福气。”王夫人的态度不恭敬起来。“三丫头。”她朝探春努努嘴儿。
“林姐姐，探春愿意供您差遣。”探春极其恭敬地来到黛玉面前，跪在地上行了大礼。
黛玉不悦，寒着脸侧过身去。
“三妹妹，你，你这是干什么？咱们贾府是怎么了？难道姐妹们除了愿意当小老婆，还愿意屈身为奴吗？”宝玉把黛玉的愠怒看在眼里，抢先一步拉起探春。
宝玉一席话说得探春脸红一阵，白一阵无地自容。
“宝玉。”王夫人低喝。
黛玉冷笑，“老太太，我已决定带紫鹃和春纤进宫，不必再多说。”她态度不卑不亢却也不容质疑。
“林丫头，带三丫头进宫不过是举手之劳。你和你那死鬼娘一样，一点也不顾念亲戚情份。”王夫人火往上撞，一改方才的恭敬，抬手指到黛玉脸上。
“啪。”还没等众人缓过神来，春纤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在王夫人脸上。“哼！我家郡主是上了皇家玉蝶的，你敢以下犯上？”
“春纤，不得放肆。外祖母家是诗书礼仪之家，这规矩岂用你教。”黛玉不急不缓，轻启朱唇，挑衅似的地瞥着王夫人。
“是。”春纤退回黛玉身后。
王夫人捂着灼热的脸，两腮肌肉不停地颤抖。
“宝玉扶你娘下去歇着。”贾母对春纤所为大为不满，当着黛玉的面她又不好说什么，只能不咸不淡命王夫人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