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姐姐可是白担心了,瞧这衣服刚好合姑娘的身。”春纤瞧着镜中的丽影,十指翻飞给黛玉重梳青丝。
雪雁抱着肩膀仍是一脸的不可思议,“怎么可能呢?”
“怪道人家都说,姑娘的贴身丫头用大不用小,若是事事指着你想着……唉!”王嬷嬷点点雪雁的额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别发愣了,待会你和雪纤也把衣服换了。”黛玉用手一指身侧的箱子。
“我也换?”雪雁夸张地张大了嘴巴,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
黛玉笑着点了点头,也在菱花镜里向春纤点了点头。
“呀?这,这,姑娘,这是,这是给我的?”雪雁开了黛玉所指的箱子拿出白底白梅的衣衫惊叫着。
“大惊小怪。”王嬷嬷动手解了雪雁腰带,雪雁麻利地换了衣衫,头上首饰及腕上佩饰皆都换了。
“春纤,你也换了。”黛玉指挥春纤也换了新衫。
这衣衫虽是素色,衫裙材质却是极其奢华的雪缎,身上佩饰也无一不是精品。
“姑娘?这?”春纤迷惑地看着黛玉。
“贾府之人都生着一双势力眼,岂能让他们小瞧了咱们。咱们都是林家的人,记着咱们是来做客的,不动贾府分毫,只守林家的规矩便是。”黛玉凤眸冷睨着近在咫尺的京城。
“是,姑娘,我懂了。”雪雁这会儿总算是明白过来了。
黛玉点头,雪雁、春纤侍候王嬷嬷换装,主仆几人又将打点给贾府众人的礼物清点一番。
贾府派来的车轿已侯了多日,贾琏上岸细细察看才请黛玉上轿,一行人往贾府而来。
兴儿在荣国府大门口滚鞍下马,半猫着腰捶着自己的后背,气喘吁吁地冲门上人说道:“快,快往里送信,二爷和林姑娘回来了。”
“哦?”管家周瑞不敢怠慢,急忙寻到自己婆娘,“快进去侍候太太到门口迎接林姑娘。”
“瞧你这德行,她一个小辈还让太太去迎不成?”周瑞家的没好眼色地瞪了丈夫一眼,扭着肥臀不紧不慢地往内室去了。
王夫人跪在小佛堂,一手捻着佛珠,一手敲着木鱼,轻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周瑞家的轻手轻脚来到佛堂外,小丫头金钏朝周瑞家的摇头摆手,“周大娘,我可惊动太太。”
周瑞家的悄笑着骂道:“你这丫头越发的懒了。”说完仗着自己的陪房身份,堆起笑容轻敲佛堂的门。
王夫人手略停了一下,挑了挑眼皮儿轻声问道:“什么事?”
“回太太的话,琏二爷和林姑娘正在回府的路上。”周瑞家的在外回道。
“哼!”王夫人用鼻子哼了一声,将手里的佛珠放在木鱼旁,脸上似笑非笑阴不阴阳不阳地说道:“你也是当惯差的人,怎么芝麻大个事都做不了主吗?告诉你男人开了西角门放进来便是。”
周瑞家的听出王夫人的不悦,她鼻翼颤了颤得意地笑笑,转身出去给她男人回话。
“这,这妥当吗?不是说林姑娘有皇封在身吗?”周瑞到底是男人又随着贾政见过些事面。
“太太这么吩咐的,当奴才的执行就是了,合不合礼数,太太难道不比你明白事?”周瑞家的抢白了自己男人一通。
“唉!”周瑞左右为难,大老爷不知哪儿去喝花酒了,二老爷带着宝二爷跪经去了,府里顶事的爷们一个也不在。“罢了”,周瑞一跺脚,当奴才的奉命行事,出不了什么大的偏差。
兴儿报过信后,又快马扬鞭往北静王府报信儿。二奶奶临走特特嘱咐,若是二爷回来让飞马到王府送信儿。
贾琏打马来到荣宁街口,勒紧马缰绳朝里瞧看,不由得皱起眉头。不见黄沙铺路,也没见净水泼街。远远瞧去荣国府门口除了几个小厮外,并没见贾母凤姐诸人。“兴儿这欠揍的混蛋,半天了还没把信儿送到吗?”贾琏心里暗骂。
黛玉上轿,进入城中,从纱窗向外瞧了一瞧,只见街市繁华,人烟阜盛,果然与别处不同。又行约有一个时辰,忽见街北蹲着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门前坐着十来个华冠丽服的小厮,见了贾琏都低头垂手站立。正门紧闭,只有东西两角门传话的小厮们进进出出。正门之上一块金色大匾,匾上大书“敕造宁国府”五个大字。
黛玉心道:这就是外祖的长房。正想着,又往西行,不多远,照样也是三间大门,方是荣国府。朱漆铜环大门紧闭,只开了西边角门。黛玉不由得皱起眉头。
“二爷。”周瑞家的近前拉住贾琏的马缰绳。
“混帐,怎不开正门。”贾琏飞身下马,回头瞧瞧黛玉的马车,这角门根本就进不得,难不成让姑娘家在这里就下车换轿?“你也不瞧瞧,这门可行得车吗?”
“二爷,太太吩咐开角门,已预备下小轿了。”周瑞压低了声音。
“哼!”黛玉冷笑一声,想必是要给我个下马威了。“雪雁。”黛玉给身边的雪雁递了个眼色,雪雁会意。
“琏二爷,想来府上不知郡主驾临,我们主仆来得唐突,烦琏二爷送我们到馆驿暂歇。原是奉旨住进贵府,待明日请示了太后,郡主还是住回林家别院,虽是亲戚一场也不好给府上添麻烦。”雪雁向外扬声说道。
雪雁一番话说得贾琏头上直冒冷汗,林表妹可是奉旨入住贾府,府上如此怠慢,传到宫里岂不是要治贾府不敬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