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您就瞧好吧!我一准把两个妹妹打扮得花骨朵似的。”说罢,凤姐带着平儿匆匆地去了。
凤姐亲自带着裁缝给迎春、探春姐妹二人量体裁制新衣。
探春饶有兴致地挑选着新衣的花色,自己描了首饰样子,“二嫂子,打发人照着我画的样子打去。”探春兴致勃勃把刚画好的样子交给凤姐儿。
“哼!”惜春瞧着三姐姐的热情劲儿,轻轻地哼了一声,脸上显出与其年纪不相符合的冷漠和淡然。
“三妹妹,手越发的巧了。”凤姐接过花样子递给平儿了。
迎春面上淡淡的没有任何欣喜之情,木偶似的任裁缝量完了尺,便捡了本棋谱专心致志地看了起来,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凤姐不由得眉头微皱,二姑娘如此心性,如何能雀屏中选?二房那边已出了位娘娘,如今还要出位王妃吗?她瞧着探春精致的妆容,再看看迎春一脸的恬淡,心就凉了半截。
探春才量了尺,赵姨娘的丫头小吉祥就鬼鬼祟祟朝探春挤眉弄眼的。凤姐笑笑,三丫头是个好样的,可惜错投了娘胎。
“三妹妹,既是姨娘请你,你且去吧。”凤姐开言道。
“嫂子此言差了,哪有奴才指使主子的道理?”探春语不急,面不变色,依旧端庄如故无比优雅地坐着。“小吉祥,你去告诉姨娘,有什么事让她亲自来说。”
平儿瞧瞧凤姐,轻轻挑了挑柳叶秀眉。
凤姐始信,贾府三玫瑰绰号不是凭空而来。
“平儿,你二爷的心思是知道的,我虽善妒,却还容得下你。你二爷这次回来,我想把你们的事回了老太太。”出了姑娘们的院子,凤姐扶着平儿的手说道。
“二奶奶,我……”平儿羞红了脸,轻咬着红唇。
“傻丫头,咱们主仆两个注定要一辈子裹在一起,跟了你二爷,总比日后配了小厮的好。难道你还不乐意?”
“凭,凭二奶奶做主。”平儿心中虽有万千不满,怎奈身为家奴,何敢不从?至于心里的念向,就都断了吧!平儿苦涩地笑笑,在内心深处朝那个朝思暮想的影子挥手告别。
三日后,日朗风清。
“老祖宗,您瞧着可好吗?”凤姐笑指着身后,盛装而饰的迎春和探春。
鸳鸯递过老花镜儿,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两个水葱似的孙女。迎丫头美则美矣,可气场不足,探丫头倒是绚人眼目,只是美得太过张扬。
“老祖宗。”迎春姐妹跪地请安。
“罢了,赖大家的车可备好了?咱们宁可到北静王府外边侯着,也别去迟了疏了礼数。”贾母在胸前挂了一串翠玉珠子,又戴上了金指套子。
“回老太太的话,外面车早已经备下了。”邢夫人笑着回道。
贾母点头,下意识是向门口瞧了瞧,她不悦地皱起眉头,“二太太呢?”
“老太太,二太太身子不爽。”凤姐小心地回道。
“哼!她身子不爽的日子倒是比我还多。凤丫头,继续派人留意码头。”贾母一伸手,迎春和探春一左一右扶着,邢夫人身后侍候着,贾母一行人出了二门。
凤姐嘱咐家奴,一旦二爷回来,赶紧打发人到北静王府送信儿。安排妥当,凤姐、邢夫人陪着贾母,一行人乘坐好几辆华丽的马车出了荣宁街,直奔北静王府而去。
小佛堂的木鱼声时断时续,王夫人手捻念珠儿出神地想着心事。算算日子,妹妹一家也快到了吧?金陵薛家大富,虽说是商贾之家身份不济,可妹妹却不用为银钱的事发愁。荣国府是外边看着专赫赫扬扬,内里的苦也只有当家人心里知道一二分。元春进宫苦巴苦熬上了主位,那不是银子垫的台阶吗?元春如今离妃位还有一步之遥,这一步不定要多少银子垫呢!若是薛家能出手相帮,元春在宫里的日子就会好过得多。宝钗和宝玉都不小了,是该接来亲香亲香的时候了。林家那丫头?哼!她虽有皇封,不过是个毛孩子,住进贾府还不是任我搓圆捏扁的。
若是王夫人能推测到日后薛家带给她的危机,她怕是要对今日之举悔断肝肠了吧!
黛玉船在江上行走近一月有余,恰巧今日靠岸。
“二爷。”兴儿站在码头上和贾琏招手儿。
“快,快回去给老太太、太太们送信。”贾琏将手拢在嘴边朝兴儿喊着,林表妹的身份须得贾府奶奶太太们到江边迎侯。
“是。”兴儿获命,飞身上马朝荣国府飞奔。
“雪雁,侍候姑娘把宫里赏下的郡主服换了。”王嬷嬷透过窗帘向外瞧瞧,这船儿马上靠岸了,转身吩咐雪雁道。
雪雁和听了王嬷嬷的话她抬头瞧向姑娘,姑娘尚在孝中,怎么会穿那么明艳的衣服呢?姑娘淡泊,断不会在人前张显郡主的谱。
让雪雁始料不及的是,没等她和春纤缓过神来。黛玉已经伸手自解罗裙,松了鬓发,散了钗环。
“还傻愣着,如此愚笨岂不是让人笑话,难不成让姑娘自己更衣?”王嬷嬷上前推了雪雁一把催促道。
“嗯,是。”雪雁来不及再细想,急忙开了皮籍,将御赐的郡主服和紫金凤钗拿了出来。“唉!早知道要穿这劳什子,我就改一下了。”雪雁摇头,宫里做的衣裳也不知道是否合姑娘的身。
黛玉笑着伸开胳膊,雪雁和春纤围着忙活半天,才算把衣裳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