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还有一事你需提防。”春纤又将王夫人与周瑞家的所说学了一遍。
黛玉蹙了眉头,此事关乎着多少人的性命,万不可大意。可卿藏匿贾府多年,二太太怎么今儿才起疑呢?若不是上次出府引起了她的怀疑?
“春纤,你别再淘气生事,暗中护她安全要紧。”黛玉想到贾府的虎狼之性,心中还真有些胆颤。
“放心。”春纤扶黛玉上床。
黛玉辗转了一会才睡去。
春纤想到明儿一早的好戏,就一心盼着天快点亮。
凤姐五更天便已起床理事,丰儿和新挑上来的丫头名唤如意者侍候着凤姐。
凤姐踏着晨露看看东厢房依旧黑着的窗口,心口涌起一阵阵酸意儿。
“奶奶,要不要叫平姑娘?”丰儿试探着问。
凤姐摇头,“罢了,今儿是她的好日子,让她受用着吧!再有,你们也该改口了。”
“是。”丰儿和如意答应着,侍候着凤姐将府内大小事宜安排妥当。
日上三竿,青凤堂的仆妇们个个喜气洋洋,等着新姨娘的赏。
“怎么还没起来?”
“想是二爷恋床。”
“呵呵。”
丫头仆妇们嗳昧地嬉笑着。
凤姐侍候完贾母早饭,邢、王二位夫人及迎春等姐妹都来贾府上房,等着新妇平儿敬茶。众人都已吃了一盏茶,却迟迟不见平儿,凤姐脸上有些挂不住。
“老祖宗,我家去瞧瞧。”
“小夫妻家昨夜洞房起迟了也是有的。”贾母笑着,“不用猴急去打扰。”
“老太太说得对,平丫头是个有福的,没准明年这时候,您就能再抱个重孙子。”邢夫人笑道。
“那是最好不过。”
众人又说笑了一会,凤姐扫了一眼自鸣钟,这都快晌午了,不觉动了气。平儿往日最知礼,不可能新婚第一日,便给自己没脸。定是琏二爷那没出息的,也不怕人笑话。
“老太太,我家去瞅瞅。”凤姐强笑着说道。
“去吧!奴才就是奴才,不可一味宠着。”王夫人开言道。
凤姐退出贾母上房,携风带气风风火火奔回青凤堂。一进大门,凤姐更动了气,院子没扫,花草没浇,鸟雀没喂。丫头仆妇们连人人影都没有,凤姐轻哼一声进了门,直奔东厢房。果然,丫头仆妇站了一院子,新房窗上的喜字映着骄阳格外的刺眼,厚重的窗帘遮着室内的风光,新房门紧紧闭着。
凤姐故意加沉了脚步声,众人一瞧奶奶回来了,这才一窝风地散了。
“丰儿,叫门。”
“是。”丰儿近前叩门。“平姐姐,平姐姐。”连叫几声,仍无反映。
凤姐的心“咯噔”一下,强烈的不安袭上心头。凤姐近前,倒劲用手一推房门。结果,她踉跄几步便奔进屋里,门里尽然没上栓。侧耳倾听,屋子里静悄悄的。
“你们等着。”凤姐将丰儿和如意拦在门外,她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迈步进了卧房,粉红的帐幔仍低垂着,上面绣着鸳鸯交颈的的戏水图。凤姐咬咬牙,一把将帐幔拉开,“这都……”凤姐看着床上合衣而卧的贾琏不禁张大了嘴巴,贾琏一身吉服,脸色惨白,不知是睡着还是昏迷着。炕上散落着花生、红枣,哪里有新嫁娘的影子?
“平儿,平儿。”凤姐掀了鸳鸯被,开了百子柜。“哪儿去了?”凤姐愣了会神,揽裙上炕拍着贾边的脸,“二爷,二爷醒醒,平儿,平儿呢?”
门口丰儿听到动静也顾不得许冲进屋内。“二奶奶,怎么了?”
“快,快传太医。”凤姐终于发现贾琏不对劲儿,身上冰凉气息微弱,再晚一会怕是没命了。
“是。”丰儿转身就跑。
不多时,贾琏重病,平儿失踪的消息便在贾府炸开了锅。
贾母、王夫人和邢夫人都急忙赶到青凤堂。
太医已给贾琏施了针,又喂了丸药,这会儿已恢复了意识。
“琏儿,这到底怎么回事?洞房花烛夜丢了新娘子,这太匪夷所思了。”贾母活了近八十岁,这么荒谬的事可是头一次遇上。
贾琏抱着昏沉沉的头一个劲儿地摇头。“老太太,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黄汤子都灌到狗肚子去了?深宅大院的,平儿能长翅膀飞了?”邢夫人用手点指儿子的额头,这事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琏儿,昨夜你和平儿圆房了没有?”贾母要确认平儿是在什么时候没的。
“没。”贾琏摇头仔细回忆着,“我一进门,她还在这坐着。”他指了指炕沿儿,“不知怎么我就睡着了。”
贾母又将太医叫到别室,经问了贾琏之症。太医只说琏二爷饮酒过毒,伤有肝脾才致昏迷。
“凤丫头,传令下去,谁也不准嚼舌头再提平儿的事。私底下查访平儿的消息,对外宣称平儿重病。”贾府这样的人家,凭空丢了姨娘,传到民间以讹传讹必定没什么好话。元春正在关键时期,贾府还是低调些好。
凤姐也知此事重大,忍着心痛发狠将贾府仆妇训斥一番。哪个将此事传出一律乱棍打死。
贾府悄悄寻访平儿下落,怎奈平儿就如蒸发了般。无人处,凤姐大骂平儿丧了良心,撇了姐妹情意。
薛氏姨女获知此事,母女俩猜半天也不得要领。